黎予青敷衍點頭:“心虛啊,害怕啊。”
但這些情緒都該是屬于原主的,都是“黎予青”的罪孽,跟他黎予青有什麼關系?
就算腦袋裡有原主的記憶,對于他來說,和看了一場漫長的電影沒什麼區别。
他隻是無法插手的旁觀者。
發覺除了戒指摘不下來,身邊男鬼暫時對自己沒有任何影響,黎予青禮貌地打算結束談話:“沒什麼事的話,我先睡一會兒。”
青年幽幽說:“你怎麼睡得着的。”
黎予青:“?”
不就眼罩一戴眼鏡一閉就能睡嗎?
他疑惑地問:“你難道還有技能讓我睡不了覺?”
甯歲朝:“……”
甯歲朝:“沒有。”
黎予青說:“那不就得了。”他補了一句,“你演厲鬼還是差了點,下次再練練。”
說完,男人還真眼罩戴上就睡倒了過去。
一秒入睡。
被他說“演技差”的甯歲朝卻沒惱怒。
青年擰起眉,視線從那張被眼罩罩了大半的臉上一寸一寸地掠過,分明是同一個相貌,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若是以前的黎予青,不是被吓到尖叫,就是連夜命令家裡人去請大師或是高僧來除厲鬼,但絕對不會發現甯歲朝剛才的狠話真假各半。
甯歲朝是想死的,與其和讨厭的人糾纏在一起,他不如消散世間。
可是……
青年眯了眯眼。
黎予青變得這麼古怪,初步的試探遠遠不夠。甯歲朝隻能暫時先不死,留在她身邊,看清楚這個女人要做什麼幺蛾子。
*
“笃笃。”
車窗被人敲了敲。
黎予青沒醒。
直到冰涼如蛇信般的指腹觸上人紡紗質地的衣袖,黎予青打了個激靈,終于醒了過來。
眼前因為眼罩還是黑漆漆的一片,男鬼陰森森的聲音仿佛離耳邊很近:“你司機在提醒你,到地方了。”
黎予青:“……要不下次我們還是換個叫醒方式吧。”
他坐起身取下眼罩,随即發現眼罩的黑布上,粉底液的痕迹清晰可見。
哦豁。
完全忘了臉上擦粉的直男按了按眼尾,心虛地把眼罩捏在手心裡,打算帶下車找個垃圾桶丢了。
把他小動作盡收眼底的鬼又是落下一聲嗤笑。
沒搭理身後嘲笑的鬼,假裝沒看見的黎予青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剛掀眼想瞧瞧原主住的地方如何,黎予青眼裡就劃過了驚豔。
難怪顧榆檀對原主要忍到大結局整垮黎家後,才送她上路,黎家的住所就能窺得三分原因:黎家住宅是江南院墅,坐落在湖邊,楊柳依依,湖面倒映着路燈燈光,泛起波光粼粼,靜谧安甯。
要不是旁邊飄着個面無表情的甯歲朝,黎予青肯定會伴随各種贊歎聲音大拍特拍。
勉強維持住該有的大小姐風範,他邁開步伐走進宅院自動打開的大門之中。
甯歲朝也跟了上來。
黎予青腳步一停,委婉地說:“我到家了。”
甯歲朝挑眉:“我知道啊。”
黎予青繼續委婉:“沒受邀請,就進别人家,不太好吧。”
甯歲朝嫌棄地指了指戒指:“你以為我想?我們已經互相綁定了。”
黎予青:“……”
媽的,都怪這該死的戒指!
歎口氣轉過身,再經過一段青石闆小路,黎予青靠刷臉打開了院墅門。
甯歲朝跟着他進到屋内,挑眉道:“你這人這麼粗俗,屋子設計的品味倒是不錯。”
黎予青想了想,誠懇道:“我就一粗人,這屋子設計肯定不是我主導的;品味不錯的應該是我叔叔。”
甯歲朝一噎:他應該想到的,這住宅戶主的名字可不是黎予青,而是黎予青的叔叔黎修遠。
原主父母因車禍雙亡,家裡直系親戚隻剩叔叔和爺爺。雖說表面上監護人是爺爺,但實際上負責原主的吃穿用行更多的還是叔叔。失去兄長的黎修遠手腕了得,是馳騁商界的知名人物:他一個人重新撐起了哥嫂去世後的自家公司,并幫助掩藏好侄子的真實性别,再把不成器的侄子養大,折騰出一個看得過去的學曆。
因此黎修遠也是黎予青不太想撞見的人。
那可是“黎予青”的親人,雖說在原主記憶裡,兩人除開金錢外關系冷淡,每次交流都是短暫而糟糕,可萬一叔叔看出來殼子裡換了人,肯定會帶來不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