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這隊人馬從馬蹄鐵釘落在石闆路上的聲音就能聽出要比前一隊正規一些,或許是杜熙口中李仞派出來的人,也或許是某一位皇子中的一隊。
杜熙摸到門口側身往下看,隻見院裡飛起一陣塵土,住宿的旅人四散躲避,院子中間是那倆隊人馬和擋在前面的驿館。
後一隊人馬進院後為首并沒有理會前一隊人馬的頭目,而是沖蕭文廣拱了拱手說:“卑職參見蕭将軍,參見公主殿下。”
阿頌在屋裡聽到這句話莫名松了半口氣,這個人認得蕭文廣,就說明這些人是營裡的,至少是正經的兵,登記造冊的兵以紀律為先,就看發号施令的人什麼決策了。
蕭文廣問:“你們是誰的部下?來此幹的什麼差事?”
那人道:“回蕭将軍,我等是二殿下的府兵,來随陽是為了抓二殿下府上一個逃跑的仆役,天色将晚,想在館驿内歇歇腳。”
“二殿下府裡的仆役跑了還要追回去?再買一個不就是了,還是說這仆役有什麼特别之處?”
“将軍還是莫問了,多的卑職也不清楚,将軍有事?卑職便不擾将軍,下馬歇一歇,等馬吃飽了再上路。”
“是。”
阿頌才松出去的半口氣又提起來,這是來了一隊看戲的,也是,誰也不想先出手沾她這個滿是刺的禍。
二皇子的府兵拴好馬進到屋裡吃飯,館驿中還有别的人招待,驿官依舊擋在最前面,自始至終一動不動。
又輪到前一隊來的人和蕭文廣對峙,蕭文廣俨然沒了耐性和他們磋磨下去:“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報上姓名說明來意,咱們好好商量,若是再不說,别怪本将軍手下不留情。”
“蕭将軍,我等有眼不識泰山,不認得真神,給您賠個不是,但還是請您見諒,咱們的來意不能說明,您要擋呢,是您願意,我們從命,大不了見識見識您的本事,您要是不打呢就請把公主送出來,我們自有我們的事要做,天要黑了,我們可不能在這兒歇宿,不要耽誤時辰了。”
“那就打吧,既然各自奉各自的皇命聖旨,各自找活路。”
說時遲那時快,轉眼之間對方便死了兩個,這樣的情形阿頌隻在花山時見其他江湖中人尋仇或比試時見過,杜熙把這一幕轉說給阿頌,阿頌終是見識了蕭文廣的本事,千軍萬馬取敵方将領首級,探敵營如入無人之境,他到底還是花朝最英武的将軍。
蕭文廣安然無恙地退回到門前,這讓阿頌定了不少,而且她知道她可以逃了。
“紅尾,看有沒有别的出口,咱們準備離開。”
“姑娘,天黑了。”
“就是要等天黑,天不黑咱們還不好走。找一條出路,先離開這裡,不要牽連這裡的其他人。”
“是。”
紅尾從後面窗戶翻出去,前面又開始新的一輪混戰,蕭文廣無一敗。
就這樣斷斷續續幾輪以後安靜了。
杜熙說道:“殿下,起火把了。”
天黑起火把,這是一時半晌不打算結束的意思,對方已經死了好幾個人,是想車輪戰耗着蕭文廣嗎?
這時館驿的驿官忽然出現在門口,他是貓着腰爬過來的,整個人貼在地上,路過蕭文廣腳邊還往牆根底下挪了挪,生怕蕭文廣飛身下去雙腳點地踩他身上。
“殿——下——”
他聲音極輕,小心的有些過分:“下官參見殿下,不便行禮,多多贖罪。殿下,下官無能,護不住殿下,您看……”
阿頌眨巴眨巴眼,一時間沒想到要和這驿官說什麼:“呃……你先自己躲起來?我,本宮尚可,尚可。”
驿官不答應:“不好不好,殿下的安危是最要緊的,護不住殿下,下官雖生猶死,還是想一條生路的好。”
阿頌歎氣道:“沒有生路,你瞧瞧外頭的陣仗架勢,莫說是生路了,就是留個全屍都不易。哎,驿官大人,本宮且問你,來的是什麼人,你可認得?”
“不知,後來的那一隊人馬說是二皇子府中的府兵,這些,不知道。”驿官打量阿頌身邊兩個人的時候蕭文廣又飛了出去,“殿下隻帶了這兩個人嗎?這可不好,随陽地僻土荒,窮鄉僻壤的,盡是些刁民,殿下身邊沒個得力之人不行,下官,下官還是在此處守着殿下吧,有危險也能替殿下擋一刀。”
說着驿官就往前爬了爬,阿頌才說不必了,眉目之間一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紅尾不在,阿頌隻能看向杜熙,杜寒英一貫會讀她眼中的話,盼望着杜熙也一樣。
終于,外頭又來了人,這些人舉着火把,穿盔帶甲,一眼看過去盡是些精兵強将,且是某營某府在冊的,阿頌屏息凝神聽來者的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