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所有人都忙成一團。
艾琳每到下班時間就消失得不見蹤影,在此之前她差不多住在研究室裡,現在則像出籠的小鳥一樣沖向自由。
塔娜花費了大量時間整合狗群。
比起家犬或者獵犬,這支部隊的性質實質上更像鬣狗,在科學院沒有下達直接命令的情況下優先以領隊的指令為目标。
唯一猜到隊長想要做什麼的B07坐立不安,他擔任對方的副官一職有幾年了,還是第一次參與這種铤而走險的行動。
“不用告訴他們嗎?”
他低聲問。
“他們都以為是什麼外勤調動。”
“不用。”
對方掃了自己的副手一眼。
“我會申請到抓捕令,以追蹤流竄犯的名義把這些人帶出去。”
“如果有任何一名隊員頂不住壓力向高層告密,我們誰都走不了。”
于是B07将後續的話語全都吞了回去。
他的嗓子裡充滿苦澀的味道,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然而服從的天性令他隻能閉着眼睛跟随領隊往前沖。
卡蘭和法赫納在解讀艾琳的那份資料單,星艦快速地錨定了所有目标單位,并且給出排查建議。
“我會同時監測已知深空基地的動向。”
“然後根據情況随時調整後續方案。”
“謝謝,法赫納。”
毫無雜色的雪白身影坐在窗前,凝視着遠處的湖面。
“艾琳的信息你看了?”
“欸嘿看到了呀。”
星艦高興地翻來翻去:“小傑森很厲害,他幫着挖宇宙樹系統的牆角呢。他從内部挖要安全得多,我配合他。”
“但是地下七十一區的閘口是獨立的,這個需要艾琳自己想辦法解鎖。我們幫她掐掉六十區之前的安防系統,她負責六十區之後的部分。”
受到影響的小狗艦,現在也開始稱呼那名安裝着分流器的研究員為小傑森。
“她得拿到生物驗證和權限終端。”
“我感覺很不好。”
卡蘭沒有回頭,他的聲音很輕。
“仿佛阿卡夏的深腔在不停滲血,潮汐持續擴散,所有裂隙都在進入不穩定狀态。”
“最開始我認為科學院找到了觸碰裂隙的方法,才會将哈默拉扯進突然爆發的潮汐中去,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
“這種感覺就像……”
“就像被人挖爆了水管但是堵不住,對吧?”
法赫納的比喻很糙,道理卻實實在在是這個道理。
“監測數據顯示,目前的潮汐活躍度相較十二個月前上升了百分之二十,但法赫納所能觀測到的能量全部來源于偏遠星域,人口密集區尚未完全受到影響。”
“我看了那本書。”
默不作聲地笑一笑,卡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斯科特認為人類的宜居地将在未來進一步縮減。”
“現有的資源将很難滿足近兩百億人口的需求,尤其是當潮汐的污染擴散到大量功能性星球之後。”
“不行。”
和主導者相連的星艦先一步發出警告。
“你不能這樣做,卡蘭。”
“你與我的目前狀況,并不支持它們全部回流。”
沒時間留給猶豫不決,在卡蘭同自己的星艦産生意見分歧時,朗再一次見到了霍斯特。
這一次完成部隊編整的塔娜跟在他的身後。
卡特和霍斯特,包括勞倫斯在内都吃驚一瞬,随即幾人将那些驚訝不動聲色地壓下,甚至沒有人質問為什麼對方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真是意料之外的訪客。”
霍爾曼家的家主難得沒被揍,他笑着伸出一隻手,被拒絕之後也毫不氣餒,轉而同自己的朋友自然地握了握。
“我還以為獵犬小隊是來進行抓捕的。”
高大的領隊抱着雙臂,一言不發。
她沒有接這個玩笑,隻是皺着眉頭看向朗。
“我們會在近期離開首都星。”
男人接過話題,毫不回避地看着勞倫斯與霍斯特。
“艾琳同我們一起。”
一群人圍着桌子默默地喝茶。
事實上他們已經好幾年不曾這樣頻繁地會面,曾經朗偶爾來首都星述職或是因公出差,他會選擇到卡特那裡蹭吃蹭喝順便蹭住,再氣一氣跑來找場子的海因茨。
卡特的老宅花園比這裡大得多,從陽台上望出去全是蔥郁的綠色植物,為此他一度戲谑地稱對方為資本階層。
在大部分經由人工後天改造的功能性星球上,連一丁點綠色的影子都看不見。
為了讓工人保持心理上的健康,那些要死不活的塑料綠植形成了一種滑稽的裝點。轟隆隆的機械噪音取代了鳥鳴和雨水落下的細膩聲響,居住環境在塵土飛揚和臭氣沖天之間總要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