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微眠茫然地看着他,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他這個古怪的要求。
隻是……“咬哪裡啊?”
狹小封閉的馬車内,那異樣的危險氣息再次氤氲開。
封行淵看着眼前少女,她的目光像是一隻迷路的小獸,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臨的是什麼。
少年心情愉悅,輕彎了彎唇角,深邃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伸手碰到了她的耳側。
鹿微眠忽而升起些熟悉的觸感。
冰涼手指猶如毒蛇,順着她耳側一點點攀爬繞後,穿過她的鬓發扣住她的後頸。
像是無形的鎖鍊,将人桎梏在自己掌心。
少年探身過來,也一并将人往自己面前帶了下。
他鼻息間的溫熱吐息燙得鹿微眠心口發麻,她雙手本能的抵住他的肩膀。
“别怕。”
封行淵聲音極輕,視線已經盯住了她的頸間。
白皙潔淨、幹淨得仿佛不染一絲纖塵,筋脈乖乖的跳動着。
撒了謊、做錯了事,受到懲罰被咬斷脖子,不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嗎?
鹿微眠慢慢陷入未知的恐懼中,“封……”
未等她完整地叫出他的名字,頸間突然傳來尖銳的痛感。
鹿微眠沒想到他是真咬她,脖頸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喉間發出極細的輕哼,手指剮蹭着身前人的衣襟想推開他。
掌心獵物細微的掙紮隻能無休止地放大猛獸的欺淩-欲。
鹿微眠後頸被死死地扣住,動彈不得。
頸間被緩慢地研磨、啃噬,不知何時多了幾分酸麻。
少年吐息就在頸側,與他鬓間碎發一并摩挲着她。
她被動地仰着頭,身體也被磨得發酸。
馬車在封府後院門口停下,淩一向車内禀報許久都沒有聽見回應,礙于今早的經驗,他聰明地沒有主動上手去掀簾子。
果然半刻鐘後,車内的兩人才下來。
是他主子先下得車,清俊面容上帶着似有若無的得逞。
下車後,還體貼地伸手接裡面的人下車。
憑借淩一對他們主子的了解。
這種示好的行為統一可以用“黃鼠狼給雞拜年”這種俗語簡單解釋。
緊接着車上就下來了一個紅着眼睛的小姑娘,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她的衣襟與剛上車相比要松散淩亂了些,領口還有沒遮住的暗痕。
鹿微眠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第一次沒了接的想法。
但這麼高,她自己又下不去。
她隻能硬着頭皮扶住他的手臂下車。
走動間,能看到她頸肩上顯露出一圈暗色血印,距離她的筋脈不過一寸。
他們下來就沒有再說話。
隻有鹿微眠進院前叫住他,提醒一句,“别忘了明早要回門。”
說完,她也沒有等封行淵回話,直接進了屋子。
封行淵被晾了一下,但仍然心情不錯。
院子裡灑掃的徐桦察覺到異常,豎起耳朵正要仔細聽,但可惜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聽到。
她起身去問暮雲,“咱們夫人這是跟姑爺吵架了?”
暮雲搖頭,“這我也不知道。”
鹿微眠進屋就關好門,坐在鏡子前拉開自己的領口。
鹿微眠臉皮薄,這樣的痕迹她也不好讓暮雲她們進來幫她處理。
好像他們入宮這麼短的路上做了什麼一樣。
鹿微眠拿出藥膏,點塗在痕迹上,也沒破皮,但還是一碰就疼。
她就知道,她弟弟找人撞他車的事情被他知道,怎麼可能就輕易揭過去。
怎麼還咬人啊,跟狗一樣。
鹿微眠盤算着日後他招惹她,她也得咬回去才成。
不過要是比起來,她惹了他,咬一口就能好的話,比起那個讓她三天不穿衣服的惡賊要好了太多。
鹿微眠這麼想,歎了口氣。
說來還有邊境進犯的危機,封行淵正好也是戍邊回來的。
等日後有機會再與他提起,商讨如何提前找到那個惡賊。
鹿微眠塗好藥,放下藥膏。
深秋入夜,屋内暖爐中蹦出細細的火星。
火花仿若在屋内少女心口輕爆。
她指尖顫動了下。
迷蒙中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封夫人,王上請您去書房。”
鹿微眠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但屋内腳步聲漸進,服侍她起床洗沐。
她看不見,做什麼都需要旁人幫忙,像是一隻任人擺弄的玩偶。
婢女給她換上前日他們王上說好看的衣服,但鹿微眠總是沒有安全感。
她總覺得那件紗衣很單薄,腰間半露薄紗覆蓋,兩側墜着寶石和鈴铛,走起路來叮當作響。
婢女說,這是她們家鄉很常見的衣着。
鹿微眠也才稍微能說服自己接受。
鹿微眠被扶進他的書房。
他今日倒是沒有難為她,隻是讓她幫忙磨墨。
但她大概是把事情想簡單了,在失明的情況下,做任何事情的難度都會加倍。
她一個不小心将墨汁濺在了男人的手上和身上。
男人悠遊道,“阿眠把我弄髒了,怎麼辦?”
又是這樣不辨喜怒的語氣。
鹿微眠最怕他這般聽不出情緒的語氣,這個人雖然壞事做盡,但離奇得愛幹淨,最不喜歡誰弄髒弄壞他精心呵護的一切。
她一面道着歉一面拿帕子,想要幫他擦拭。
她剛扶過他的手,就被反扣住,腰身被動地抵在桌案前。
桌上東西七零八落。
作為報複,他把她抵在桌邊,也把她弄得亂七八糟、一片狼藉。
身上衣飾寶石鈴铛響成一片,鹿微眠阻止不了他,也阻止不了它們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