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師傅口中天賜的姻緣是葉南枝。
可是老天奶怎麼不問問她同不同意這門親事啊?
事已至此,睡是睡不了的了。再這樣下去,她早晚會對睡覺這種事PTSD。可向晚朝是沒有辦法阻止這類夢境上演的,就像她無法阻止夢中的事情發展一樣。
她搓搓臉,翻身下床,準備洗把臉,精神精神。
發現自己做夢會成真這件事,大概要追溯到她初中的時候。
那時她初二,晚上八點才放學。背着書包準備過馬路坐公交時,身旁父子交流的對白卻讓向晚朝感覺異常熟悉。這種感覺随着車行人走,随着身旁烤地瓜爐子冒出的白煙,随着與自己道别的同學回眸一笑越來越強。
一個刹那,她驚訝發覺這些場景竟與她近期的一場夢非常相似。
而那個夢,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隻要輕輕一推,恐懼與絕望就會坍塌砸在向晚朝的身上——她夢到自己被車撞了,不止是她,還有許多人。一輛黑色的車失控沖向交通崗,在連續撞了幾輛候燈的車後,徑直撞向人群。
“不要走!”向晚朝邁出一步,向同學喊話。
那人回眸隻是疑惑地望她一眼,腳步還在前行。行至馬路中間時,向晚朝聽到巨大的碰撞聲,她吓得回頭,剛好看到馬路中央的人們被無情撞飛。
突發的意外讓所有幸存的人短暫的失神,随後尖叫聲和哀嚎聲響遍整個十字路口。預料悲劇且目睹悲劇的向晚朝腿一軟,癱在了地上。
時至今日,她偶爾還會回想起關于那天的一幕幕。雖然過去十餘年之久,可它情節仍舊清晰,模糊的隻有人們的叫喊聲和地上的血漬。
親眼目睹慘案的發生,對還是孩童的她造成了非常大的心裡陰影。以至于到現在,向晚朝也做不到一個人過馬路。她甯願等,等到剛好有路人一起候燈時,和陌生人一起走。
但随着年紀增長,對事物的理解力增加,向晚朝後知後覺地發現,最早最早的一次預知夢,其實是她爸媽離婚那次。
牙刷計時結束,向晚朝也準時将發散的思緒回收回來。
她最讨厭的事情就是在過去糾纏,人确實是隻能往前走的。
她沖好牙刷,瀝幹水分後夾在架子上。按部就班地完成洗臉護膚的步驟後,她打開了陽台隔斷的小門。
因為平時出門的需求不高,所以換洗下來的衣服通常需要攢一攢才值得開一次洗衣機。她把昨天換下來的那一身塞進洗衣機,按下了啟動鍵。
确認洗衣機正确運轉後,她回到沙發前躺下,打開手機翻閱起外賣軟件。她醒得太早了,外賣軟件上還是夜宵推薦的燒烤和炸串。她往下翻着,準備找一家早餐店下單。
這時窗外忽然起了一陣風,将樹葉刮得繞着圈的飛起來。遠方天際冒着朦胧白光,朝陽不受任何影響依舊準時登場。
她茫然地望着窗外,忽然覺得這一幕也有些似曾相識。
她的預知夢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過差錯,但也并非是每一場夢都會成真,也并非每一次的主角都是她自己。而區分預知夢和普通夢境的方式很難以形容,它像一種憑空的直覺,是向晚朝睜開眼後的第一直覺——這件事會在未來的某個瞬間發生。
隻是這個未來也不好确定——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幾天後,也可能是幾個月後。
但偶爾夢境的發展也會超出她的預料,或許會更好,也或許會更差。
對很多人來說預知未來是一件很刺/激,很好玩的事情。但如果一個人真的能夠提前看到既定好的未來,又何嘗不是一種悲劇?
無法幹預無法改變,無可奈何将會裹挾着這個人,膽戰心驚的等待未來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