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禾剛繞出陌生的園林,回到自己最初跟随劉明等待店家的那處正堂時,心頭一喜,這裡她是認得出去路徑的,隻要繼續走,很快就能離開這裡。
然而她嘴角的笑容剛剛勾起,在聽到前方腳步聲時蓦然停住。
不知來者是誰,宋今禾選擇避其鋒芒,蹲在牆角,靠着路邊叢生的野草和一些裝飾品,來掩藏自己的身形。
等到腳步聲近了,她從枝葉縫隙中看清不斷靠近的身影,一前一後兩人,正是天陽和與同。
他們走得極慢,看起來沒有任務在身,一邊漫步一邊低聲說着話。
宋今禾此刻從緊張的奔逃中冷靜下來,看見他們,忽然想起了江景宴,今日他的任務,就是請君入甕,引她入局吧。
這認知令她心中苦澀起來,原以為兩人之間關系已經親近許多,她看見了他的過去,他也在看出她的身份後坦然相對。
卻不想,江景宴始終是那個剛正不阿的上仙,在知曉她身負魔心之後,會毫不手軟地将她鏟除。
方才一心隻想逃出生天,宋今禾尚且還能忍耐疼痛,此時心緒翻湧,又身處在靜谧的樹叢中,體内的劇痛仿佛加倍襲來,令她額頭滲出一層薄汗。
在劇痛的低吟聲出口前,宋今禾擡手捂住嘴,緊緊咬牙強加忍耐。
不遠處的兩人正從她面前經過,隻要耐心等待他們過去,她便可以離開這裡了。
她的視線牢牢鎖定在兩人身上,心中幾乎為他們數着時間,按現在的行進速度,還有多久能夠離開這裡。
但走在前方的天陽忽然停住了腳步,回身對着與同大喊道:“你不會真信了吧?”
他說話的音量比方才大了許多,宋今禾聽出他口齒不清,含糊的話音裡帶着醉意。
她在這裡生死一線,這兩人竟然在悠閑地喝酒休沐,真是同人不同命。
天陽動作幅度很大地拍了拍與同的肩膀,将他拍得後退了兩步,哈哈一笑後繼續說道:“宴哥既然答應了沈指揮使,自然會帶着宋今禾去照玲珑鏡,之後如何,他們自有安排,你在這裡擔憂個什麼?”
與同格開面前還想繼續拍他肩膀的手,徑自緩步向前走,“我隻是,覺得隊長有些不情願。”
他的聲音不如天陽清晰,宋今禾皺着眉頭才捕捉到了他說了什麼。
不情願?
她回憶了片刻,江景宴一開始的确是說要助她離開,但那或許不是不情願,隻是卸下她防備的手段罷了。
與同走得比方才快了些,一會功夫已經走出一長段路,天陽隻能小跑追上他,才能同他并肩同行。
等到兩人遠去,他們的議論聲也漸漸消失。
宋今禾從角落中探頭張望,确認他們已經走遠之後才重新回到路徑上,朝外走去。
她行了沒多久,便又見到不遠處有道人影,心中暗道晦氣,難道不過幾步路,她就又撞見了什麼人?
奈何這次那人離她不遠,很快就偏頭過來,同她四目相對,兩人不約而同道:“是你!”
宋今禾左右環顧,确認四下無人,快步趕到那人面前,“店家,我租借你的靈馬,并不是有意不還,隻是出了一些意外。”
此人正是她之前租借靈馬的店家,寫了一紙訴狀告到了伏妖司,才叫劉明當街将她帶到了這裡來。
雖然她眼下還要更麻煩的事,但自己身上的髒水能洗掉一點是一點。
店家看見她,也沒有憤怒神色,依然和善道:“姑娘,我也不是說你偷了我的靈馬,隻是你走得急,沒有留下聯系方式,又過了時辰,我也是沒辦法,才叫找到伏妖司,替我尋一尋你。”
宋今禾看着店家,計上心頭,拉着他向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我們現在就去你店裡,有一筆更大的買賣跟你做。”
店家被她拉着走,迷茫道:“什麼買賣?”
“我要買下你的靈馬,除了已經租借的那匹馬,還要再買一匹。”宋今禾道。
“不成不成,”店家掙脫開她的手,擺手道,“我那靈馬都是辛苦照料,用靈草喂養長大的,隻租不賣。”
宋今禾從身上包裹裡取出現有的金錠,一連拿出了一小袋,塞進他的手裡,“夠不夠?”
店家看得眼睛發直,被宋今禾扯住手臂繼續向前走,“說呀,現在還賣嗎?”
他是個有原則的人,除非對方給得實在是太多了。
店家将包裹塞進懷裡,笑容滿面道:“賣,當然賣,姑娘慢些走,小心别絆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