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石室内,一團拳頭大小的魔氣不住翻湧,每每翻湧之時,裸露出中央泛着微光的玉石。
沉沙眼中的微光随着魔氣翻湧明明滅滅,他擡手一指,躲藏在角落的槐黎被他提到手邊,他點了點顫顫巍巍的妖鬼,“告訴她,你在哪裡。”
槐黎埋着頭,身體瑟瑟發抖,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他捏住槐黎的後頸,将她送到玉石前,手上延伸出一線魔氣,鑽入槐黎的魂魄中。
槐黎吃痛,按捺不住地低呼一聲。
被魔氣包裹的玉石光芒頓時大盛,将整個石室照亮,宋今禾的聲音從其中傳出來,“槐黎,是你嗎?”
槐黎不住地搖着頭,聲音裡帶着哭腔,“宋姑娘,你别來,快走。”
“啧,我讓你說的可不是這個。”沉沙不滿地看向槐黎,手中魔氣更盛,操縱着黑線在槐黎身上遊走。
黑線的每一次遊動都讓槐黎痛苦地顫抖,但她始終咬緊牙關,沒有再出聲。
玉石散發的光芒閃爍,宋今禾焦急的聲音傳來,“槐黎,你還在嗎?”
槐黎在沉沙手中苦苦支撐片刻,魂魄暗淡下去,陷入了沉睡。
若是再繼續催動魔氣,她就要魂飛魄散了。
沉沙有些煩躁地收回魔氣,望着泛着微光的玉石,陰恻恻道:“你再站着不動,他們便等不到你了。”
一直閃爍的玉石光芒驟然暗淡,那頭的聲音消失,空氣驟然安靜。
宋今禾被吓了一跳,她還以為槐黎得了機會,能同她通訊,沒想到還是被魔頭掌控着。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江景宴輕輕捏了她的手掌,“你聽到了什麼?”
她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兩人牽着的手,她抽出手,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轉而高聲道:“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帶人來了,你為何還遮遮掩掩不敢露面?”
清亮的聲音在山澗石壁中回蕩,直到陣陣回聲都消散在了風中,長街上也沒有半個人影出現。
來的路上,江景宴将他回憶起同沉沙有關的記憶都告訴了她。
沉沙曾是仙魔之戰的一員,隻是當時的他是何種身份,江景宴還未曾想起。
無論他的身份如何,此番落入人間,定然也是心中不忿,對于她與江景宴,恨意不知有多深。
宋今禾有意把話說得越發過分,但她口舌都說幹了,也不見周圍有任何響動。
看來激将法對沉沙無效。
江景宴緩緩取出長劍,一直站在她身邊任由她呼喊,等到她累了,停下來歎氣,才提議道:“他不出來,我們便去尋他,一寸寸找過去,總能把他揪出來。”
宋今禾上次來這裡的時候,沒有見到過這裡的盡頭,但它存在于山腹中,總不能是無窮無盡的。
“好。”她點點頭,振作心神,與江景宴分看左右,時刻提防着沉沙。
這裡同她上次來的景象,除了妖鬼們消失不見,其他别無二緻。
宋今禾能夠迅速分辨出哪些位置能夠藏人,哪些位置又可能會留有陷阱。
然而都沒有,這裡空蕩蕩的,像是所有人都離開了。
那麼多的妖鬼,沉沙能夠将它們藏在哪裡?
經過一條小徑入口時,宋今禾若有所感,擡眼望去。
幽暗的小徑中,有一層朦胧的微光,微光勾勒出的輪廓,像是一個人蹲伏在地,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即便是這樣黑暗的環境中,如此暗淡的光芒也并不顯眼,若不是宋今禾一直細細觀察,這樣小的微光很容易就被忽略。
“那裡有人,”宋今禾提醒道,“我們過去看看。”
“好。”江景宴快步上前,走在她前面,提劍緩步向着光源靠近。
他能夠感知到,不遠處的微光并沒有危險的氣息,如同路邊的一株小草一般溫和普通。
但這裡是沉沙的地盤,他們能夠看見的東西必定都是沉沙有意布置的,多半沒有那麼簡單。
宋今禾落後他半步,看清那團光暈的具體模樣之後,低呼道:“槐黎?”
槐黎的魂魄暗淡極了,她雖然維持着人形,抱膝蜷縮成了一團,但身上冒出了許多葉片,看起來離恢複原形也不遠了。
宋今禾接連呼喚了她的名字,都沒有得到回應,隻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向她探去。
在她的掌心快要觸及魂魄輪廓時,槐黎帶着微微顫抖的聲音響起,“别碰我。”
槐黎的聲音低啞掙紮,像是正在承受某種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