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喊機械臂還邊打着拍點。
哦,翻譯過來就是“我是保姆,我是保姆,我是保姆……”
李瑞順……
回憶結束,李瑞順攏了攏被子,無聊地看弗爾安在一塊方形透明面闆上挑選讀物。
五歲這個年齡段比較特殊,正是抽象思維發展的時候,學習能力也較強,弗爾安單手扶了下眼鏡,骨節分明的手指上下滑動,避過蟲族生理結構常識書類,挑挑揀揀選了一本圖繪本。
選好後擡頭将視線放回床上的幼崽身上,隻見阿伊瑞單手托着腦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瞧。
小孩又瘦又小,前面的頭發有點長,遮住了眉毛,本來眼睛大就顯得不好看,這樣的動作更顯得眼睛大,更不好看。
弗爾安扯出一貫的微笑:“等久了嗎?”
李瑞順乖巧地搖搖頭,雙手拍了拍床邊的位置示意他坐,心裡吐槽,這個男人是怎麼做到連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樣的,怪瘆人的。
弗爾安一身絲制長袍,先将面闆遞給阿伊瑞,得體地半坐在床頭,再将阿伊瑞懷抱在懷裡,身體微微前傾。
是一種很親近的姿勢。
如果沒有那長達一年的γ-X38實驗,弗爾安真的像一個好父親。
也隻是像而已了。
阿伊瑞:“雌父,為什麼這些字長的怎麼像蟲子,歪歪扭扭的。”
弗爾安:“……像嗎?”
阿伊瑞:“像的呀!”
……
阿伊瑞:“雌父,這張圖好醜……”
弗爾安:“乖,看下一頁。”
……
“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呀?看不懂哦。”
“這邊還有一張圖,看這兒,不醜。”
“雌父,阿伊瑞渴了……”
弗爾安無奈:“……熱奶還是果汁?”
“要果汁!藍甘果味的!謝謝雌父!”
……
夜深了,弗爾安輕輕地印下一個晚安吻:“睡吧,阿伊瑞。”
說完,弗爾安就要起身離開,阿伊瑞突然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弗爾安的脖子,小小的腦袋扒在弗爾安的肩頭,軟軟的細嗓音在耳邊傳來:“晚安,雌父。”
晚安,達姆。
“嗯,睡吧。”弗爾安關了燈,輕輕地喃語:“乖……”
走出艙門,在門側輸入權限關閉了感應門設置,弗爾安垂着眼稍微整理了一下睡袍,狹長的眼睛微轉,看了一眼艙門的方向,轉身離開。
房間裡的夜間燈微微亮着,罩下一片朦胧,被窩下有一小塊微微隆起,李瑞順躺在那兒,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滾下來,他死死地抓住床單,額頭上盡是細碎的汗珠。
拉扯骨頭筋的痛苦仿佛還在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充斥着恐懼和排斥。
李瑞順甯願自己沒有前世的記憶,甯願自己像一個真真正正的孩子一樣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就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李瑞順狠狠地喘息了一聲,可他就是什麼都懂,語言的障礙算不了什麼,眼睜睜看着自己被浸在絕望中才是最難捱的。
粘稠的毒液仿佛滲進骨子裡,讓李瑞順骨子都是寒的。
李瑞順什麼都知道,從一歲開始,他吃的所有東西都被加了料。
畢竟小孩子懂什麼,既不會爬也不會說話的小玩意,光明正大的欺負也隻能稀裡糊塗地受着。
第一次弗爾安毫不避諱地當着他的面往裡注射藥劑的時候,李瑞順都麻木了,那時候他已經曆經γ-X38實驗三個多月,八個多月大,無休止的藥劑注射讓他發育陷入遲緩,他呆呆地看着弗爾安的動作,直到奶水擱到他嘴邊才回過神麻木地吮吸着。
每一天,他都呼吸困難,痛苦讓他不斷地休克。
整整一年!從弗爾安第一次進行γ-X38實驗,他就再沒有插手,設置機械系統在一旁冷眼旁觀。
一次!一次都沒有把他抱起來将他脫離那片基因刺激性藥劑群!
李瑞安恨地牙癢癢,啜泣了一聲,抹了把眼淚睡着了。
再哭,明天眼睛就腫了。
都怪弗爾安,連哭一場都不能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