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詭弈青神經麻了一半,幾乎是立刻就将原本淺淺出鞘的劍拔了出來,淩空一舉,對宋逍道:“二少爺,請離這個孩子遠些!”
宋逍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下意識低下頭去看腿上的小孩,卻隻見他眼仁黝黑明亮,笑容燦爛至極。
而再一擡頭看見詭弈青以及他手中對準過來的劍尖,二少爺沒做什麼糾結就立刻選擇了罵誰和維護誰:“姓路的,你是不是見了什麼東西吓破膽了?一個小孩也至于你如此?”
詭弈青沒說話,神色不見緩,劍也不見收,和半大的小孩丢人地僵持着。
宋逍怵他的劍,卻不怵他,雙手一叉腰,也梗着脖子一退不退。
小孩躲在宋逍身後雙手捂起嘴‘噗呲噗呲’直笑,全然一副幸災樂禍狀。倏然,他的鼻子動了動,然後眼放精光地擡起頭——
他聞到了!
小孩忽然從宋逍身後離開,轉動着眼仁,目光在經過的行人身上一一掃過,左搖右晃急切地在尋找着什麼。
很快,他就找到了。
幾十步開外,休長歌立于街頭,舉着一張顔色鮮麗的面具虛虛蓋在臉上。
他摘下面具時,笑容清亮,與光相得益彰,看得對面的白十一移不開眼。
阕小獸‘噌’地一下蹿出去了。
“!”
宋逍隻感覺身旁一空,而再一轉頭,那小孩已然竄出幾十米遠,一路繞開來來往往的人群隻奔着一個目标而去——
“落花時?”
宋逍才看清人,詭弈青卻已心下一凜,當即拔劍追了出去。
“小心!”
他的聲音比阕小獸更先一步到達白十一耳邊,白十一一轉頭,将将見一個小孩張口撲來,牙口尖利近在咫尺!
白十一驟然睜大了眼,那瞬間不及反應,幾乎是下意識伸手橫在休長歌身前,用沒有防護的手臂将那黑洞洞的牙口生生攔截!
“嗷嗚——!”
阕小獸一口咬上白十一的小臂,牙下瞬間便見了血。
白十一悶哼一聲,甩手将上頭的小孩扔了出去,然後握着自己鮮血淋漓的手臂去看休長歌:“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休長歌被他吓個半死,捧住他受傷的手臂,沒來得及看那一排牙印,被甩出去的兇獸就又張大口卷土重來——
“啊!”
白十一自然不會讓他偷襲成功第二次,沒受傷的那隻手抽出長劍,隻把那小孩當作怪物,舉劍直劈——
“住手!”
忽而,有人大喊。
向他們的方向跑了一半的宋逍一回頭,隻見他大哥帶着一衆侍衛聲勢浩蕩地趕來。
而那些侍衛看上去不像是宋宅自有的,反倒銀光粼粼,像是城主專屬的銀甲侍衛。
宋槐江從宋逍身邊掠過,宋逍愣愣叫了一聲“大哥”,他沒理。
一直走到休長歌面前,阕小獸收了獸性,安靜蹲在一旁,而白十一反手攔過休長歌,警惕地盯住眼前所有人。
直到那時,宋槐江才說:“長歌大人,多有得罪。”
“……”
休長歌餘光在人群之中看見了慢一步趕來的遊折風和詭弈青,不動聲色地對他們搖了搖頭。
宋槐江還在接着說:“大人遭刺客劫持數月,小人奉城主令,特來捉拿刺客、護送大人平安回城。”
休長歌沒理,捧起白十一受傷的手臂,撕下自己的衣擺纏了幾圈為他止血,心疼問道:“沒事吧?”
“沒事,”白十一搖搖頭,過後看見他皺起的眉,柔聲又補一句:“真的沒事,又不疼。”
休長歌沒說話。
宋槐江沒功夫聽他們纏綿悱恻,一揮手,銀甲侍衛拔劍,瞬間将二人層層圍住。
宋槐江:“拿下刺客,然後将大人送入城主府好生照看。”
休長歌接着他的尾音冷聲:“我看誰敢。”
宋槐江:“……”
宋槐江負起手,亦冷聲:“大人,莫要為難小人。”
休長歌不理,顧自說:“我若是現在殺了你,你看阕無雙敢不敢說一句話?”
“落花時!”宋逍大叫道:“這是我哥!”
休長歌沉默。
白十一捂着流血的手臂,拽了拽休長歌,悄聲道:“沒事,别怕。”
他的目光掃過隐在人群之後的遊折風與詭弈青,而後向休長歌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相信我,相信我們。”
休長歌轉過頭,看了一眼他的手臂,抿了抿唇,“那你小心。”
白十一現在很想親他一下,但光天化日人多眼雜,他最後也隻是動了動心思,應了一聲:“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