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真一個姿勢窩在椅子上久了,開始腰酸背痛起來。
心裡正琢磨着,怎麼才能搞個人體工學椅出來。
目光瞥見月蘭:“月蘭,想開點,别整天愁眉苦臉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心想,要是謝漼一直不來。
豈不是有機會跑出去了?
隻不過,她不知道這個朝代有沒有戶籍文牒之類的東西,還是得一切探聽明晰、籌劃周詳,所有準備都做好,再找時機跑路。
月蘭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呗。”
月蘭:“姑娘,爺已經十日沒來了……以前爺雖來得不算頻繁,然今時不同往日,姑娘已誕下小公子……倘若爺自此後徹底不再前來,姑娘又當如何是好?”
引兒在旁也是幽幽長歎。
尋真原身,身份低微,雖有個單獨院子,也拿着妾室份例。明面上,跟通房丫頭沒什麼差别。
如今孩子都生了,卻還沒得正式名分。
兩丫鬟每天都一臉焦慮,為自家主子的未來擔憂着。
尋真想起那日謝漼對她說的話。
【待過幾日,挑個合适日子,過了明路,正式擡了姨娘。】
到現在,謝漼都沒露面,其中或許有什麼變故。
尋真也不在乎這個名分。
有或無,都無所謂。
尋真想了想,還是沒跟兩丫鬟說,而是問道:“月蘭,在你眼中,你們爺是個什麼樣的人?”
月蘭:“爺才情絕世,仿若古之聖賢降世,有魏晉君子雅士之高風。當世之人,皆難望其項背,無人能出其右。”
這跟現代那些無腦粉——我家哥哥世界第一棒,有什麼區别?
每天花式誇,八百字小論文都不帶重複的!
尋真想起她那前桌,是某位娛樂圈當紅愛豆的狂熱粉,天天給安利她家愛豆跳舞如何如何好,唱功如何如何絕,尋真愣是一點沒get到。
足見審美這玩意,還是挺私人的。
謝漼的文章、書法、繪畫再好,她也無感。
要是能給她造個人體工學椅出來。
倒是可以粉一粉。
尋真捏了一塊點心吃:“他是否苛待下屬,賞罰分明?”
月蘭:“怎會苛待,爺素日裡心懷仁善,對待下人向來寬厚仁慈,偶有小過,爺亦不過是溫言勸誡,引導其改過自新,從未有過重罰苛責之舉。”
這倒與尋真想的不同。
尋真是記得的,那天醒來,謝漼坐在廳中,淡然旁觀仆人受仗刑。
那麼血腥的場景,臉上神色毫無動容,明明是薄情之人。
尋真順着她的話說:“那不就得了,你怕什麼,要是有人敢欺負、苛待我們,去告訴謝漼不就得了,他自然會明察秋毫。”
月蘭聽聞此言,不禁微微一怔,方才姑娘竟毫無顧忌,徑直喊爺的名諱,此等行徑着實不對。
姑娘失了記憶,言行肆意了許多,現今竟對爺失卻了敬重之心。
月蘭點了點頭,稍作停頓,片刻之後,忍不住輕聲勸誡:“姑娘,在爺面前,您切不可如此唐突直呼爺之名,此乃不敬之舉。即便獨處幽室,亦不可如此随意,若不慎讓人聽聞,恐引發無端風波。萬望姑娘時刻謹守禮儀,對爺心懷敬畏,如此方能保得自身安甯。”
喊個名字都不行。
行呗。
尋真:“好好好,我知道了。”
時光悠悠,一晃又過了五日。
這半個月,尋真沒怎麼動,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臉頰漸漸圓潤起來,氣色也好了很多。
臨近七月中旬,天氣開始有些熱了。
清晨,洗漱完,尋真把礙事的外衫脫了,隻穿中衣在屋内溜達。
月蘭端點心進來,一眼瞧見尋真這副模樣,大驚失色,“姑娘快快把衣服穿上!怎可如此衣衫不整?”
月蘭連忙取了外衫,手忙腳亂給尋真罩上,那架勢,仿佛尋真做了件極為羞恥的事。
尋真怕她倆接受不了,還收斂了呢。
本來想隻穿件吊帶(肚兜)的。
尋真:“這是在屋裡,不出去,又沒人看見。”
月蘭:“萬一爺來了呢,看您如此行狀,定會不滿。”
尋真:“這都半個月了,不會來了。”
月蘭歎一口氣:“即便如此,那也萬萬不可,若是被小丫頭們瞧見,傳出去一星半點的消息,外頭的人不知會怎樣編排姑娘呢。”
月蘭都能想到:怪不得是那勾欄裡出來的,隻會使些狐媚手段來勾引爺。
“姑娘您以往可是極為注重禮儀的,切不可因一時之快壞了名聲。”
月蘭真的好像唐僧哦……
尋真:“哦哦哦。”
夜幕低垂,室内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晃悠悠。
窗外,一片幽靜深遠,微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
引兒點了安神香,幽淡的香氣緩緩散開,萦繞在屋内。
緊繃的神經漸漸舒緩,尋真坐在書案前,捧着一本志怪小說。
案幾放着點心,尋真時不時捏一塊吃。
昏昏欲睡。
不知何處飄來一股淡雅宜人的香氣,絲絲縷縷。
尋真身上籠罩一片陰影,緊接着,一個清潤悅耳的聲音仿若從雲端飄落。
“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