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真合攏書,身體一下子緊繃了。
随後合上書,給謝漼看了下書封。
《靈狐志異》
丫鬟手腳麻利地奉上香茗。
謝漼撩袍,緩緩在她身側落座,那姿态仿佛從古時畫卷中走出的儒雅仕子,一舉一動皆透着古韻。
他修長的手指搭在茶杯之上,啜飲一口,茶霧氤氲間,他溫聲問道:“身子可好些了?”
尋真餘光瞥見月蘭和引兒驚喜的模樣。
人來了,怎麼也不提醒一下。
吓她一跳。
尋真:“好點了。”
此刻,月蘭在一旁悄悄松了口氣,暗自慶幸方才堅持讓姑娘穿好外衫。
不然,爺不打一聲招呼地來了,看到那般形容。
定要訓誡幾句的。
謝漼目光落在尋真身上,隻見她身子僵硬,全身散發戒備之意:“如今可曾想起一些來了?”
尋真垂下目光,搖了搖頭。
四下裡一片寂靜,偶有燭火“噼啪”爆一聲。
安神香飄散過來,萦繞在二人之間。
謝漼凝視她,緩緩道:“下月十八,乃黃道吉日,彼時,便依照禮制,正式将你納為貴妾,儀式從簡而行。待到那日,你隻需向家中長輩逐一敬茶,行過禮節,便正式入我謝氏之門了。”
尋真點點頭,表明自己知道了。
一旁立着的兩丫鬟,聽聞此言,互相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
謝府,不是尋常府邸,對于妾室的身份地位,有着明确而嚴苛的劃分。
可以說,謝漼是謝家重點栽培的下一代“家主”,尋常女子,即便有幸為謝漼誕下小公子,若無特殊的背景或緣由,也是決然不符合貴妾的要求的。
柳姑娘沒進府前,還是賤籍出身。
也不知爺是使了何種手段,費了多少唇舌,才說服了二爺點頭應允。
可偏偏姑娘失憶,聽聞這等天大的喜訊,卻波瀾不驚,隻是平靜地點點頭,并未有半分驚喜之色。
莫說感恩戴德、伏地謝恩了,竟連半句謝也未說。
如此平靜,實在不該啊。
兩丫鬟都替尋真緊張着。
外頭天已全黑了。
這些天,尋真的生活作息健康的不得了,一到點,就困了。
不過在這時代,也沒什麼條件熬夜。
尋真打了個哈欠。
謝漼沒在意尋真平淡的反應:“安置吧。”
兩丫鬟得主子吩咐,垂首斂目,齊聲道“是”,前去傳喚諸丫鬟準備熱水。
這什麼意思?
尋真困意全消。
安置?
再聯系引兒月蘭的行為。
——謝漼今天要睡她這?!
尋真蹭地站了起來,身形略顯僵直。
謝漼道:“你身子尚未好全,不必前來服侍。”
尋真直愣愣站那,哦了聲。
謝漼走向裡間,尋真耳邊隐隐傳來水聲,心下慌亂,坐了片刻,又焦慮地站起來。
在屋内來回踱步。
不多時,謝漼緩步走來。
中衣外,披一件素色長袍。
長袍以暗紋錦緞制成,織工細膩,幽微光澤隐現其中。衣擺處繡着仙鶴,似欲振翅高飛。
一根玉質發簪信手簪于腦後,其餘烏發如墨,肆意散落肩頭。
随性之間,天然而成一種高雅脫俗、不矜不伐的氣度。
尋真下意識後退半步,身子抵着案,往後望了望。丫鬟們都退出去了。
怎麼辦?
他真的要在這睡!
謝漼款步朝她走來,到了面前,自然地執起她的手,往床榻邊走去。
尋真一顫,心下慌亂,出于本能地一扯,掙脫了他的手。
謝漼剛沐浴完,身上缭繞着濕熱的氣息,此刻因她的掙脫轉過頭來。
尋真仰頭看着他。
四目相對。
尋真的手不自覺往後撐,指尖微微顫抖着,按壓在桌案之上。
謝漼隻是靜靜地凝視她片刻,面容無波無瀾,讓人難以窺探其心中所思。
很快,他再次伸出手,執起她的手腕。
此次手上明顯加了幾分力道。
燭火噼啪響了一聲。
謝漼的眼神中隐隐透着一絲壓迫。
尋真隻覺一股力量襲來,這具身子竟率先不由自主軟了下來,隻能順從地被他拉着,一步步往床榻邊挪去。
尋真身形嬌小,個頭僅到謝漼的肩膀。
骨架纖細柔弱,恰似弱柳扶風。
月蘭曾說過,謝漼雖然平日将諸多時光傾注于學問上,可于強身健體之事亦未曾懈怠。
君子六藝自是樣樣修習,且皆精熟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