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真暗想,這具身體如此孱弱,若謝漼真要強來,自己定然是抵擋不住的。
況且,謝漼是這具身體的“夫主”,于情于理,他都有做那事的權利。
畢竟,兩人連孩子都生了!
難道真得從了?
行至床邊,謝漼松開了手。
他身子筆挺,如松立崖畔。
靜靜伫立床邊,凝視着她,也不動作。
尋真佯裝鎮定,當做謝漼不存在,手微微顫抖着,解開外衫與外裙的系帶。
衣衫順着手臂滑落,發出輕微的簌簌聲,在寂靜的屋内顯得格外清晰。
謝漼一直沒說話,目光如有實質地落在她身上。
尋真先一步爬上床。
躺進去後,雙手下意識捏着錦被邊緣,直直地平躺在床榻上。
唯有那起伏不定的胸脯洩露了她内心的波瀾。
謝漼看了她一會兒,片刻之後,他也躺入錦被之中。
幾乎沒有聲響。
刹那間,一股雪松的清香裹着安神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心跳陡然加快。
尋真愈發緊張難安,隻能緊閉雙眸,不敢有絲毫動彈。
謝漼又看了她一會兒,良久,他啟唇,喚婢女前來将燭火熄滅。
四下被黑暗籠罩,唯有窗外透進的幾縷微弱月光,勾勒出屋内模糊的輪廓。
尋真仍然閉着眼睛,緊攥被子,連呼吸都不敢重了。
心如同繃緊的弓弦。
等了許久,身旁靜谧無聲,并無絲毫異動。
尋真如釋重負,悄悄松了口氣。
看來不是準備做那事來的。
應該隻是純純睡覺。
想到這裡,尋真僵硬的身軀微微舒緩。
尋真轉過身去,背對着謝漼,縮着身子,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床榻原本極為寬敞,橫着睡都足夠,還可以四處打滾。
尋真的睡相不算好,此刻卻一點都不敢動。
萬一謝漼要摟要抱,又或是做出其他親昵舉動。
那她還怎麼睡?
胡思亂想着,困意湧來,不知不覺間,尋真沉沉睡去。
晨曦微露,丫鬟們輕手輕腳地入内伺候謝漼起床。
剛踏入内室,月蘭便瞪大雙眸。
姑娘不但睡于床榻内側,竟還背對爺,全然不見半分侍奉夫君該有的姿态。
現下爺起了,姑娘卻仿若未聞,酣然沉睡,連那均勻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毫無半分即将醒來的迹象。
月蘭心下暗忖,姑娘如今月子尚未出,本就無法周全地伺候爺,已是怠慢了,可眼下這般情況,實在是逾矩過甚。
在這偌大的謝府中,那些個妾室們,但凡還未在府中站穩腳跟,哪個不是戰戰兢兢、百般讨好,莫敢有半分差池。
姑娘能得爺如此特殊的擡舉眷顧,那是幾世修來的福分,理應好好珍惜、小心侍奉才是,怎可這般肆意妄為?
月蘭深知,這若是換了旁的那些性子乖戾、心胸狹隘且喜刁難磋磨下人的主子,見此情景,怕早就雷霆大怒,少不了要重重懲戒一番了。
月蘭走向尋真,正要将她喚醒。
謝漼擡手,輕聲道:“不必叫她。”
謝漼走後,兩丫鬟在内室,輕聲交談起來。
月蘭:“等姑娘起身後,還是得好生與她說道說道,這伺候爺的規矩可不能含糊。也怪我疏忽,此前怎就将這般重要之事給忘了呢。”
引兒:“我瞧着爺方才似乎并未生氣,還特意吩咐咱們莫要叫醒姑娘呢。”
月蘭輕輕搖頭,神色間透着幾分凝重:“爺的性子你還不太知曉,我曾伺候爺一段時日,故而略知一二。爺向來如此,心中所思所想,面上絕不會輕易表露半分。唯有當他有意為之,刻意在面上顯露出一分情緒時,那便是故意釋放信号,好讓旁人能領會他的心思。若是遇着那些個心思愚笨、不解人意的,爺怕是不會再給予半分機會。方才爺面上看似平靜,心中卻不知是何想法。”
引兒若有所思道:“爺許了姑娘貴妾之位,賜予如此大的體面,想來應當也是頗為縱容姑娘的吧。”
月蘭:“我所擔憂,正是此般。姑娘如此行事,長此以往,恐有不妥。雖說爺現下縱容,可難免有一日會心生厭煩。一旦失了爺的寵愛,在這府中的日子可就難了。”
引兒:“你說的是,此事确不可小觑,還是盡早與姑娘細細言說為好。”
尋真一直睡到陽光透過窗棂,灑在臉上,才悠悠轉醒,用完餐食後,月蘭和引兒趕忙湊到跟前,開始給她科普《為妾守則》。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聽得尋真目瞪口呆。
三觀都要崩塌碎裂。
諸如妾室需睡在床榻外側,以便随時侍奉。
夜裡,夫主如廁時要在旁服侍。夫主口渴要喝水,也得迅速遞上。
更要殷勤地伺候夫主脫衣穿衣,就寝時萬萬不可背對夫主,需得面向夫君,呈柔順之态。
尋真想起昨天。
她說呢。
怪不得謝漼在床邊站了好一會也不動,原來在等着她給他脫衣服……
兩人繼續說道。
早上,妾室要比夫主提早起身,伺候夫主洗漱潔面,而後憑借對夫主喜好的了解,挑選當日服飾,為其穿戴、整理衣冠。
用餐時,亦要守在一旁,為夫主布菜添酒,時刻留意其需求。
……
尋真無言以對。
月蘭說完:“姑娘可聽明白了。”
尋真麻木點頭:“知道了。”
尋真隻希望謝漼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