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電了。”白泷阻止了她，“先别慌，你背包裡還有村長房間裡搜刮的火柴和油燈，拿出來點上。”

酷露露摸出火柴盒，摸索着劃了半天卻劃不着。在黑暗裡，忽然有什麼冰涼黏膩的東西不停地落在他們身上。酷露露茫然地問：“是不是又下雨了？”

等她問完這句話，潮濕的火柴終于點燃了。

微弱的火光裡，他們終于看清楚，無數條紅色的蛇，似大雨一般紛紛落下。

成千上萬的紅蛇，将他們淹沒。

酷露露：“……”

酷露露：“啊啊啊啊啊啊——”

“别叫了！”白泷的耳膜再一次遭受攻擊，“快把燈點上！”

蛇群蜿蜒而至，像紅色的潮水，層層疊疊地向他們翻湧。

白泷反手拔出腰間的獵刀，迅速斬向朝他們而來的蛇。可蛇群的數量太多了，根本來不及。在油燈亮起來的瞬間，白泷看見這些蛇的七寸上，正長着幻境中的皺面一般的花紋。

“我被咬了！”

酷露露沒有武器，一隻手又拿着油燈，身上很快就爬滿了紅蛇。這樣的數量，即便沒有蛇毒，一條蛇叼一口，不出三分鐘就變成一副骨架了。白泷一整天都沒有吃上飯，想到骨架，一下就想到椒鹽鴨架，在危急之中很不争氣地咽了咽口水。

白泷和酷露露之間隔着洶湧的蛇群，救不到她。他站在紅色的潮水中奮力斬了十幾條，發現紅蛇都是從樹上源源不斷地掉下來的。

“小鹿！”白泷喊，“上樹！”

他話音剛落，油燈的火光一下就遙遠了。白泷回頭一看，酷露露已經蹿得沒影了，簡直是在樹上飛。

技能點全點逃命了是吧。

白泷也跟着爬到樹上，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多麼愚蠢的決定。雖然蛇群是從樹上掉下來的，這并不意味着它們就不能爬回到樹上去。在樹上，蛇比他們這兩隻愚蠢直立猿爬得快多了，這就是爬行綱的實力啊。

白泷看着那些蜿蜒的蛇，忽然想起來，剛才幻境中的“皺面酷露露”，在樹上也是以這樣的姿态爬行的。

酷露露“哎呀！”“哎喲！”的聲音還在此起彼伏，似乎在樹上也沒被少咬幾口。白泷蹬樹的時候腳踝一用力，忽然感到一陣刺痛，摔到了地上。

“你怎麼又摔了！”酷露露在樹上勃然大怒，“你是少女漫的女主角嗎？你别又摔進了幻覺啊！”

“我——”

白泷剛想解釋，忽然發現剛剛他摔下來的地方，紅蛇像是唯恐避之不及，猶如潮水退去一般紛紛散開。

“我——等一下，”白泷莫名其妙地說，“這些蛇好像在怕我？”

“你有沒有被咬到？”酷露露一邊打蛇，一邊從樹上探出個腦袋。

白泷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沒有。”

“憑什麼！”酷露露又被咬了好幾口，痛得大喊起來，“你快到我這裡驅一下蛇！我都被咬得不成人形了啊啊啊憑什麼！憑什麼！你充錢了嗎？”

“我當然沒有。”白泷想了想自己和酷露露之間的區别，一下就想到自己還餓着，便道，“我知道了，因為你吃了這裡的東西，而我沒有吃。看起來，這些蛇的食譜和人是一樣的。”

“别研究了，研究生。”酷露露說，“你到我身邊來擋着，比什麼都強。”

白泷心說你這不學無術辍學打工的叉燒知道什麼，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副本裡的詭異還多着，不一一搞清楚其中的邏輯怎麼通關？

白泷便道：“我這不是在爬樹麼。對了，你背包裡有20包咪咪蝦條，如果我的推理沒有錯的話，應該也能吸引它們的注意，你拿出來試試。”

他話音剛落，四五包咪咪蝦條劈頭蓋臉地從樹上砸下來。酷露露胡亂丢了一通，對白泷說：“沒有用，你推理錯了。”

“笨蛋！”白泷受不了她了，“撕開啊！難道蛇也長了手可以撕開包裝嗎？”

“哦哦哦。”酷露露又試了一遍，驚喜道，“哦哦哦！真的有用！他們不啃我了！工藤白泷！”

白泷爬到酷露露身邊，酷露露周圍的蛇一下也都散開了一個小圈。他們倆趴在樹枝上，酷露露一邊像喂雞一樣向樹下撒着咪咪蝦條，一邊真心實意地詢問：“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白老師。”

白龍沉思：“你覺得我們就這樣保持着包圍圈，慢慢移動回去，可行嗎？”

“我覺得有點危險。”酷露露誠懇地說，“那麼多蛇，我的咪咪蝦條可不夠，萬一它們餓急眼了還是撲上來把我們吃了怎麼辦？我餓的時候也不挑食的。”

白泷心說那就是你沒有原則了，我白泷就算餓死從這裡跳下去，也不會吃剛剛擺在桌上的什麼肚包肉什麼粽子。不過，他不打算和酷露露說垃圾話，酷露露這捧哏說起來就沒完了，她絕不會讓任何一句話像咪咪蝦條一樣掉在地上的。

正思索着，漆黑寂靜的樹林裡，忽然響起了一陣音質極低的電子鈴聲：

“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

白泷和酷露露面面相觑。

“這是什麼東西？”白泷問。

“好、好像是我背包裡村長的小靈通。”酷露露驚恐萬分。

“那你愣着幹嘛？”白泷說，“接啊。”

酷露露按下接通鍵，電話另一頭，一個略帶失真的聲音模糊地傳了出來：

“白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