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師。”

“白老師……”

白泷從赤紅的視線中向周圍望去，霧也變成了血色。

如幻境中一般，成千上萬條長着皺面的紅蛇，立着身體将他們包圍住。蛇尾僵硬地搖擺，模仿着發出了稚子喚着“白老師”的聲音。

血色的視線中，“小荔枝”已經消失了。

在他的位置站着的，是一個人面蛇身的怪物，全身的骨骼正在“咯啦”“咯啦”地作響。

它頭頂的血條和名字也變成了血一般的紅色。

一陣爆炸般的音效在白泷在酷露露的腦海中響起：

【玩家[白泷]成功觸發A級怪物[小石榴]！】

【——石榴多子，多子多福。】

白泷耳畔嗡嗡，最後聽見的，是酷露露一句絕望的大喊：

“這成功給你要不要啊？！”

……

遊戲之外。

夜色霓虹中的塞萊斯廷，摩天大樓的玻璃幕牆上，正在投放着一場又一場明星玩家的遊戲直播。

一瞬間，所有直播間的上方，都播放了一條金色的系統通知：

【玩家[白泷]觸發A級怪物[小石榴]，副本No.1238515《厍村喜事》，直播間房号Anaximander0927，趕快前去圍觀吧！】

彈幕也紛紛被這條系統通知吸引了注意。一時間，無論是誰的直播間裡，都在讨論這罕見的A級怪物。

【[鏡百煉我老公]：啥村喜事？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個本啊，新的固定本嗎？】

【[獎勵一把打野]：A級BOSS蠻難觸發的，能觸發的都是TOP100的大佬吧？但是白泷這個ID很陌生啊。】

【[快樂鼠尾草]：說來你們可能不相信，我剛剛進他直播間去看了，不是固定本，甚至不是高級本，隻是一個随機的新手本！】

【[我想吃薩莉亞]：扯吧，新手本裡哪會有A級BOSS？】

大量路人湧入白泷的直播間，在一堆不同氪金等級的彩色彈幕中，有一條銀黑色的彈幕，帶着Apeiron官方認證的金V标志，出現在了評論區裡。

【[鏡百煉V]：有的。不管什麼等級的本裡，都可以觸發A級，甚至S級怪物。隻是很難，而且沒必要。】

【[立體幾何]：！！！】

【[快樂鼠尾草]：前面的你老公來了！】

【[我想吃薩莉亞]：專業解答來了。btw合個影。】

【[鏡百煉我老公]：啊啊啊老公！老公我愛你！你下次進本什麼時候啊！】

【[鏡百煉我老婆]：老婆！我買了1101份你新代言的香薰！進本要照顧好自己啊！活着出來！愛你麼麼麼麼！】

【[問渠]：1101份得40萬了吧，真有實力啊。鏡姐姐人均富婆，誠不欺我。】

【[月下飛天鏡]：45.25w，四舍五入就是50w，謝謝。】

【[雲生結海樓]：所以這個觸發A級BOSS的新人到底什麼情況？】

漆黑的房間裡，隻有一面29英寸的曲面顯示屏亮着。缤紛絢麗的冷光，照在桌前的青年煞白的臉上。

那青年長發淩亂，眼下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蹲在電競椅裡，隻穿着一件寬松的棉T恤，胸前印着“塞萊斯廷精神衛生中心出院留念”一行字。他仰頭喝了一口可樂，才發現易拉罐裡早就空空如也了，便随手捏扁了丢在地上。

地上堆滿了外賣盒、泡面桶、飲料瓶、零食包裝袋，插線闆和各種線互相纏繞，沒電了的掃地機器人癱瘓其間。

青年對這些毫不在意，他面無表情地看着直播間裡觸發A級怪物的白泷，在鍵盤上打出兩個字，按下ENTER。

【[鏡百煉V]：作死。】

有了當前排名第一的玩家鏡百煉的這一句“金口玉言”，湧入白泷直播間裡的路人觀衆們紛紛刷起了白蠟燭，祝他一路走好。

【[獎勵一把打野]：不要死得太無聊啊，新人。】

【[斯蒂龐克轎車]：我先回去看我姐的單人副本了，一會兒有結果了去風懸星直播間告訴我一聲，謝謝好心人。】

【[博士生退學bot]：話别說太早了吧，萬一這就是地表最強新人，年末殺出的黑馬呢？】

【[以雷霆擊碎黑暗]：單殺A級BOSS還得看我穆哥，不過他都是到了30本裡才單殺的。】

【[畫畫高手]：是第一次下副本的新人打赢A級怪物的概率大，還是我是秦始皇的概率大？】

【[大食蟻獸]：信你是秦始皇，等你統一六國請我吃瘋狂星期四，謝謝。】

……

遊戲内。

白泷頭痛欲裂，眼前一片血色，耳朵也嗡嗡地聽不清楚。他沒注意到直播間裡忽然湧入的大量的路人觀衆，也看不見談論着他的彈幕。鮮血順着他上揚的眼尾流下，平添幾分詭魅豔色。

白泷站了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血。

他竟然在笑。

——此方世界裡，我唯一的粉絲啊，終于有一場好戲要獻給你了。

“費了這麼大勁，不就是為了殺我嗎？”白泷抽出腰間獵刀，指着面前不人不蛇的怪物，咳嗽地笑着，“來啊，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