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得不錯。”他輕嗤一聲,“你膽子那麼小,将來遇見事情腿軟,至少還能讓馬馱着你跑路。”
馬低頭吃草,馬尾巴甩來甩去,時不時踢踢腿,看上去悠哉悠哉。
虞苋似乎聽不懂對方的嘲諷,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有道理有道理。”
對方是在教她逃跑的技能呢。
她正需要。
大贊。
項羽瞥她一眼:“你學不學?”
她眉眼彎彎:“學!”
虞苋轉頭看着馬背,見馬都快有她那麼高了,忍不住道:“可是将軍,我該怎麼上去?”
項羽穿着玄衣,金鑲邊腰帶束腰,身高八尺往上,長手長腳,整個人身高壓制,讓人便感覺到壓迫力十足。
他輕輕一提,就将她送上了馬背,就跟提小雞仔一樣。
如今沒有馬鞍馬镫,對于新手而言學習騎術确實比較困難,而且馬的腳掌沒有釘上馬蹄鐵,馬蹄很容易磨損導緻馬的四條腿不在一個平行線上,讓騎馬的難度增加。
虞苋坐穩之後,試探的拿起馬繩,忍不住看了一眼地面,很高,墜馬不死也殘。
她正無措。
項羽提醒道:“繩子不要勒緊,放松一些。”
虞苋松開了一些,項羽上前拍了拍馬的脖子,随後松開了手,馬馱着她溜達了一圈,倒是讓她心下一松。
她道:“它怎麼這麼聽你的話啊啊啊啊——”
話還沒有落,馬突然就竄了出去,虞苋吓得魂都飛了,俯身抱着馬脖子不撒手,慘叫聲驚飛了林中野鳥。
馬跑進了密林,樹葉的枝條刮在身上,生疼生疼的。
她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去努力控制身下的馬,終于到了河邊時,讓馬停了下來。
虞苋強忍着害怕跳下馬,準備拉着馬往回走去找人,剛走幾步,項羽雙手抱胸,站在一旁饒有趣味的看着她。
他走上來,拿起她的手看了一眼,淡定道:“還好,隻是皮外傷。”
虞苋收回手,背到身後,想要罵人,看着眼前的大塊頭,她将臉撇到一旁,悶聲不說話。
氣死了。
項羽目光落在馬蹄上,示意道:“是場意外,馬蹄被利物割傷,受了驚。”
她循着對方的目光看過去,見到馬的後蹄有血絲浸出。
項羽道:“騎馬趕路之時,路況不明,馬蹄經常會受傷,不是稀罕事。”
虞苋試探:“就沒人給馬穿上鞋子嗎?”
“有。”他颔首,“馬蹄原已經相當于人腳下的鞋子,再給它穿上鞋,則會影響它的行動,不實用。”
“哦~”
她擠到項羽的身前,面上帶着一個讨好的笑:“若是我能給馬蹄做上不會影響馬行動的鞋子,還能保護馬蹄,是不是證明我在将軍面前,還是有點用處的?”
項羽低頭看她。
虞苋的眼睛裡亮晶晶的,看上去已經有了主意。
平素慫得很,主動提及……
看看情況吧。
他道:“若你真能讓馬蹄減少磨損,同時不影響馬的行動,我便将你身邊的這匹馬送你。”
虞苋卷翹的睫毛微顫,扭頭看低頭吃草的馬。
它一身白毛,被洗刷得很幹淨,頭上的鬃毛梳得柔順,白馬的睫毛也很長很卷,看上去漂亮極了。
在生産落後的古代,馬相當于小汽車。
百公裡一把草。
劃算。
她越看越喜歡,忍不住點頭:“說話算數?”
項羽:“說話算數。”
虞苋忍不住上前去摸摸白馬的腦袋,已經開始思索這匹馬腰給它取什麼名字了。
不過手臂的刺痛提醒她,身上被剛剛的樹枝挂上了皮外傷。
她撩起袖子,見胳臂上被樹枝劃拉了兩下,上面有兩條淺淺的血痕,傷口已經結痂,确實不是很嚴重,就是還有些刺痛刺痛的。
虞苋瞥了一眼項羽,小聲嘟囔道:“将軍訓練自己手下的士兵,也是這般樣子嗎?”
項羽:“不是。”
他從懷中拿出藥膏,給虞苋塗上,嘴上淬了毒:“我手下的兵沒有你這般嬌氣怯弱的。”
虞苋繼續嘟囔:“可是剛剛那樣很危險的,要是墜馬我就要重開了。”
“重開?”
“就是死了重新投胎。”
項羽也不懂投胎是什麼意思,認為是她祖籍的語言,并沒有繼續深究她有時候的奇言怪語,雙手抱胸道:“我一直在,你死不了。”
虞苋歪頭,睜着圓眼,疑惑道:“将軍剛才是追在後面嗎?”難以想象那個畫面。
他右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道:“天色不早了,先回去吧。”
嗯哼?
虞苋點頭:“好的。”咧嘴一笑。
對方的确救過她很多次,上次她都被一個瘋狗少年拿刀抵着脖子威脅,項羽也能及時出現将她救下,的确很有本事,并非是一個說大話的人,因此對于項羽所說的話不疑有他,心下就稍安了。
她前晚被項羽殺人的場景吓到了,腦子裡一直回放着他握刀劃破他人脖子的畫面,讓她對眼前之人心生恐懼。
可更應該害怕的,難道不是威脅他的瘋批男麼,為什麼自己差點就将他忘記了,反而腦海裡将項羽當晚的畫面記得那麼深?
奇怪。
馬的蹄子受了傷,兩人徒步往回走。
虞苋邊走邊糾結,最後想到對方的救命之恩,頓住了腳步:“将軍,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項羽:“說。”
她仰頭,小聲道:“上次去市集,我和你們走散了,遇見了一個老頭主動和我攀談,你也知道的。”
“嗯。”
“他的聲線和賭場的老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