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屬于有效線索。
項羽斜眼瞥她:“為什麼一開始沒說?”
女郎低頭。
她想了想,解釋道:“我之前并未想起來,上次被人拿刀威脅時,當時的少年明明帶着面具,卻還是害怕将我認出,想要殺我,緣由便是擔憂我下次見到他,能從他的聲線将他認出。”
“是他提醒了我。”
他語氣格外淡定:“我知道了,我會讓人去探查的。”
如此淡定。
不對勁。
虞苋試探道:“還是說這件事将軍早就已經知道了?”
項羽:“沒有。”
她抿嘴。
那還表現得這麼淡定。
後世有傳說,楚懷王熊心已經淪落到放羊為生,而那個老頭同樣也在賣羊,也許這兩人之間有什麼聯系呢。
虞苋隻是跟項羽提一嘴,她身邊沒有能用之人,說得再多都是猜測。
她向來比較自私自利,形勢對于自己不利的時候,她不可能當出頭鳥,要少說少做,做的事情說的事情少了,說錯話的次數就少,做的錯事便也越少。
反正老實平庸點沒關系,重要的是不出錯,否則就會成為衆矢之的。
因此即便懷疑兩者有聯系,虞苋也不會直白的說出來。
畢竟世人都願意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她已經提供了能夠提供的線索了,還是讓項羽自己查去吧。
嗯……
當然了,還有一層原因是,那晚被血淋透後,她是真的怵他了。
……
兩人回去之後,虞苋便将其他的事情先抛去腦後,在研究馬蹄鐵怎麼弄。
馬蹄是馬的角質層,相當于人的指甲,因此腳掌釘上馬蹄鐵,并不會讓馬感覺到疼痛,鐵片還能防止馬蹄之間磨損程度不一樣,影響馬的行動能力。
虞苋不會騎馬,修馬蹄安裝馬蹄鐵的視頻,她倒是看到過不少,因此對于怎麼安裝馬掌她是知道的。
她在院中尋到了一塊廢棄門闆,又在柴房找了塊木炭,将需要用到的工具、材料,以及安裝馬蹄鐵的過程,都一一在闆子上羅列好。
看來第一步,先得把工具弄出來。
虞苋走出院子準備尋人幫人,見到院子多出了一位生面孔,正在外面候着。
此人長得很高大,腰間佩劍,看上去模樣極好。
這誰啊?
見她面露不解,項羽身邊的屬将桓楚走了出來,靠在門邊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你看他做甚,就是一個送信的。”
桓楚曆史亦有姓名。
會稽郡太守殷通原本是想任用項梁和桓楚為将,而當時桓楚在民間流亡,項梁跟殷通說隻有項羽知道桓楚的消息,于是出門領了項羽進去将殷通斬殺,叔侄倆就在會稽郡起義了。
項羽起義之後,重新找到了桓楚,讓他跟在身邊為屬将。
虞苋見桓楚似乎看不上此人,面上露出了些好奇,乖巧詢問:“桓叔,你看不上他?”桓楚年長,項羽稱呼他為桓叔,她便也跟着這樣叫了。
桓楚道:“此人不事生産,經常去别人家裡吃白飯,又膽小怕事,聽聞有人要和他比試,他甯願鑽人□□也不敢和人比,不過是膽小如鼠之輩。”
他輕哼:“别看他長得人模狗樣的,實際上就隻有面上好看,裡子是團敗絮罷了。”
虞苋眨了眨眼睛,又偷瞄了一眼送信人,恍然大悟道:“他受過胯下之辱?”
桓楚:“錯了。”
他糾正:“是他自取其辱。”
虞苋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那他怎麼稱呼的?”
桓楚撇嘴:“他叫韓信,淮陰的,閑人一個。”
見虞苋面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他警告虞苋道:“阿羽不喜歡怯懦的人,心裡并不待見他,你少打聽這人的事情,離他有多遠走多遠。”
她才是真的膽小怯弱呢。
桓楚見虞苋低頭,随即反應過來了,清了清嗓子解釋:“我就說他,沒說你啊。”
虞苋:“……”
此地無銀三百兩,還不如不解釋這一句呢。
她點頭:“桓叔,知道了。”
桓楚又道:“阿羽還沒有回來,我得再晾他一晾,你也甭搭理他。”說完他便準備離開。
虞苋看着桓楚的背影,心中忍不住腹诽——這算不算給項羽招仇恨啊?
她的目光有重新落到了韓信身上,忍不住搖頭歎息了一口氣。
這位同樣是這個亂世的傳奇人物啊。
韓信生為布衣,曾受□□之恥,因無所事事到處蹭飯遭人厭棄,後各地起事,他前去投奔了項梁。
不過在項梁手下,韓信是個無名小卒,後來項梁戰死,便到了項羽身邊。
由于他獻的計策亦不被項羽采用,複而投靠劉邦,可惜劉邦亦未曾重用他。
處處不受重用,韓信奮而出走,是蕭何将他追回,讓劉邦拜他為将,于是才有了後來韓信以十面埋伏之勢滅亡西楚。
隻可惜最後劉邦呂雉要清算他,還是蕭何獻策将他弄死,死後被夷族,曆史便有了“成也蕭何敗蕭何”的典故。
啧啧。
他可是項羽的克星啊。
要命的那種。
韓信早已經發現虞苋在打量他,轉身朝着她稽首道:“女郎為何看着我歎氣?”
虞苋被問得回神,趕緊搖頭否認:“沒有啊。”
她道:“我想找人幫我個忙,一時間又不知道找誰比較好,故而歎氣。”
韓信轉頭左看右看,的确沒有見到閑人,便道:“若女郎不介意,在下可以搭把手。”
虞苋趕緊擺手:“不用了不用了,觀君非池中之魚,不敢勞煩你的,我回頭找桓叔幫忙就好。”
桓楚已經走遠了,她趕緊追了上去,竟然差點忘記了正事。
而虞苋離開沒多久,韓信攔住了經過的人,詢問:“剛剛那位女郎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