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給你訂了個蛋糕到家裡,但阿姨說你走了。”
雖然失約的是電話那邊人,桑也還是下意識認為相召南會生氣,甚至吊詭地認為,如果相召南發現他離開而生氣,說明對方心裡還有他的位置。
但事實是,相召南訂了個蛋糕。
是什麼意思呢。
這意味着什麼呢。
相召南不知道昨天是什麼日子,也不知道桑也的生日。
桑也心想,還是不要對一個不愛你的人抱有太多期望,不然失望的隻會是自己。
他沒有去糾正相召南的錯誤,隻是低下頭,輕聲說了句:“嗯,退了吧。”
電話那頭靜默下來,桑也猜,相召南可能在聽别人講話吧。
桑也沒有挂電話,安靜等着。
良久,相召南才重新說話。
“你在哪?”
“春城。”
“去哪裡做什麼。”
桑也當然不可能說真正的原因,“回來看看姥姥。”
“知道了。”
電話被挂斷。
知道了。
這三個字在相召南嘴裡和網上流行的“1”沒有什麼區别,除了表示單純的已閱,沒有任何承諾效用。
桑也重新背起背簍,沒有再用手指墊着,背帶擠壓腺體,又痛又腫。
他剛到院子裡把背簍放下,姥姥就回來了,滿面喜色。
桑也問她怎麼這麼高興。
小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邊上老李頭他家的黃狗生了幾隻小狗崽,他倆養不過來,說我要的話,等小狗一兩個月大就給我送過來。”
“我去看了,那狗就這麼大一丁點,眼睛都睜不開,但喝奶喝得肚皮圓鼓鼓的,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啊。
這也能跟他扯上關系。
桑也問:“那你要了?”
“要啊,怎麼不要,我挑了隻最像我家小寶的。”
桑也:……
梅開二度。
“您老還有精力養小狗嗎?”
“我怎麼沒有?你和相家那小子給我生個曾孫我都能帶!”
“咳咳。”桑也怔住片刻,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S市那邊養狗要辦狗證,到時候我去把它接來,第一時間先去辦了。”
“辦什麼狗證?我這鄉下,用不上。”
桑也那句話一說出口,沈音華就意識到自家乖孫想說什麼,立馬拎起裝滿香瓜的背簍往堂屋裡走,隻留一個略微佝偻的背影給他。
“大黃狗是吧,田園狗應該挺好□□的。”桑也裝聽不見,繼續說。
沈音華把背簍往地上一方,“說了我用不上,小寶你……”
“姥姥,為什麼不和我們去S市?在那裡我們還能照顧你。我和大哥就剩你一個親人了。”
桑也的語氣很平淡,像粗茶淡飯。
沈音華似有動容,但還是沒有松口。
她也想起了逝去的人,聲音有些嘶啞:“你爸媽都在這兒,我怎麼能留他們獨自在春城。”
“他們走得太早了。”
一陣風吹過,吹得院子角落的梧桐樹發出沙沙聲響,覆蓋住了人語聲。
知道勸不動她,桑也隻能讓步。
中午時候太陽有些強,一老一小都回房間休息了,到傍晚的時候,院門口有停車聲。
剛好桑也醒了,他從窗戶看下去,竟然看見了相召南那輛黑色商務車。
桑也揉了揉眼,睡迷糊了吧。
然而等他眼前變得清明,相召南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車前,助理拎着一個保溫袋,看大小,桑也猜應該是蛋糕。
沒有人能說服相召南改變主意,即使是他的配偶。
沈音華比他發現得早,到院子裡接人去了,桑也不好裝視而不見,隻能下樓去。
剛到樓下堂屋,助理就把保溫箱放在桌上,把蛋糕取出來切好,一氣呵成,做完自己就懂事地出去了。
桑也站在桌子的一頭,相召南在另一頭,沒有人講話,都安靜站着。
直到相召南擡起手腕看了眼手表,邊上的沈音華才說話打破這怪異的氛圍:“什麼日子還吃上蛋糕了。”
“來,小寶喜歡吃甜的,第一塊給你。”
又對相召南說:“你也别站着,坐下一塊吃。”
桑也吃了一口,柑橘味冰淇淋質地的蛋糕,奶油入口即化,不膩,應該是比較好的動物奶油。
不知道是誰挑的,或許是助理,或許是某位Omega,又或許是多财多億的相氏總裁直接當了怨種買了店裡最貴的一款。
相召南隻嘗了一口就放下了叉子,他常年健身,不愛吃甜食,這點桑也是知道的。但好在沈音華雖然年紀大了,身體還算健康,甜的也能吃得下,陪着桑也吃完了一塊蛋糕。
桑也剛一吃完,相召南就站起身往外走。還坐着的人紛紛看向他。
然而隻走出去兩步就停下。
相召南轉身看着桑也,身上披着一層淺金色的落日餘晖。
“還不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