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藏在深處的人,也還在觀察他。
“小校友,再跟你道聲歉,不好意思啊。”負責人開口,“你這是......還有什麼事嗎?”
祝四時一歪頭,仍舊越過他去,繼續看向倒地的志願者,一點也不避諱。
他開口說道:“學生證,我在找我的學生證。剛才那個接待的學長,好像把它弄丢了。”
“哦哦,原來如此。”負責人像是松了口氣,“要不,同學你留一下聯系方式吧,展台這裡有點亂,可能要找好一會兒。等我們找到,聯系你,給你送過去? ”
祝四時微微一笑,拒絕了這個提議。
“沒關系,我就在這裡等吧,正好,再多聽聽。”他看向負責人,無比真誠地表示,“我對你們仙飛會,真的很感興趣啊!”
這句話可當真是發自内心。
他還指望能多得到點情報,最好是特别關鍵的,好幫上阿酒的忙呢!
“啊,這。”負責人非常為難,“可是,同學,我剛才聽見了,你是單靈根吧?咱們仙飛,是面向雜靈根的互助會,真沒法讓你入會啊。”
祝四時特别遺憾地歎了一口氣。
“唉,我知道啊。”他好委屈,“我也就是想多交些朋友嘛......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優秀,總是攀比......有時候,忽然會覺得,活得好累,好有壓力啊。”
他先示弱。
“你們就不能再開一個單靈根的互助會嗎,好羨慕這樣積極友好的氛圍,特别好!特别珍貴!”
再拍彩虹屁。
“就破例讓我入會試一試呗,我會小心不暴露我的靈根的,今後你們再搞什麼活動,也都可以随便使喚我的!”
最後試圖利益交換。
一套組合拳下來,負責人鐵面無私,毫不動搖,依舊無情拒絕。
“好吧,我理解。”他隻好先戰術性後退,“那我還是在這兒等我的學生證吧。”
他仍是賴在這裡不肯走,四處看看摸摸,一副根本沒死心的樣子。
直到活動散場,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至于學生證。
絕大部分時間,其實都在他自己的兜裡。隻有最後,才忽地出現在展台桌子的夾縫裡。
“怎麼會卡在這種地方,讓我好找。”負責人滿頭大汗地嘀咕,倒是沒覺出問題。
他調出星腦裡記下的聯系方式,準備約個時間,把證去送還給人家。
......
“又見面了。”鐘汐霞看着陳歡酒,向她打招呼。
“嘿嘿,你好。”排着的隊伍終于輪到陳歡酒,她對鐘汐霞宣布:“我想好啦,我要入會!”
“萬分歡迎。”鐘汐霞笑了,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頭上的大問号,跟随着她的動作輕微晃動,“這就給你辦理入會手續哦。”
這樣繁瑣的小事,自然不會交給首席來做,不過,負責這事的志願接待員卻要走了,她下午還有課。
“稍等一下,我們馬上就能交班完的。”她有些抱歉地對陳歡酒說道。
“沒關系的。”陳歡酒搖搖頭,當然是不介意。
但是等了一會兒,下午當班的人,還沒到。
“真是的......又遲到,都說了今天很重要了,别跟平時一樣。”走不了的接待員,免不了抱怨了幾句。
“沒事兒,你先去上課吧,這裡有我。”鐘汐霞這麼說着,讓她先離開。
“那好,謝謝鐘主席!”她一溜煙地就消失了,看來是真的很着急。
話,她是這麼說的,結果鐘汐霞笑嘻嘻地告訴陳歡酒,她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操作辦理入會手續啦。
所以,她們還是要等下午的志願者過來。
“那不如讓我來!我熟!”顧堂堂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大手一揮。
他都不知道帶多少人辦理過了,看都看會了。
“哎呀,不用。”鐘汐霞笑笑,阻止了他,“她已經到啦。”
跟随鐘汐霞的視線,陳歡酒回過頭,看到那個人正沉默地換上仙飛會的宣傳制服。
她低着頭,一個一個地扭着背心扣子,不緊,不慢,卻沒讓人感覺出一點點的從容。
仔細看的話,她的手好像在微微地顫抖......她連扣扣子這樣簡單的事,都做得很吃力。
不知是什麼原因。
她沒有理睬鐘汐霞,以及一長串排隊等着辦理入會的隊伍。
也沒有為她的遲來而道歉。
她隻是在扣扣子......茫然地、僵硬地,小心翼翼地扣着扣子。
“好了嗎?好了就快來吧。”鐘汐霞似乎對此司空見慣,言語中沒有催促之意,但也沒有特别的關心。
“嗯。”她總算是發出了一點聲音。
她淺淺地,吸了一口氣。
陳歡酒總覺得,她原本是想深呼吸的......但是她沒法做到。
她走到櫃台前,挂上公式化的笑。“你好......”她聲如蚊讷。
咦。
視線相交的那一刻,兩人的眼中皆閃過一絲驚訝。
她瑟縮了一下,然後,好像十分不堪的樣子,重重地把頭重新低下,埋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