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正确的回答樹立了他的信心，青年這次沒有遲疑，直接根據所見回答，“左。”

獨眼NPC歎了口氣，粗啞的聲音慢吞吞地吐出兩字，“正确，”他目光略顯呆滞地打量着被捆綁的青年，喃喃道，“你的視力很好啊。”

青年仍處在接連答對題的興奮中，絲毫沒有察覺出對方語氣裡的揶揄，實話實說道：“我不近視的。”

他的視力确實很好，他想，參加視力測試大概就是他的幸運了吧。

照這樣下去，他很快就能順利通關，獲得治療進度。

他隻差一點了，隻差一點就能離開這個快把自己逼瘋的鬼地方！

“真讓人羨慕啊。”獨眼NPC擡手撫摸着自己空洞的左眼，“我以前的視力也很好的。你知道嗎？雙眼視力5.0啊。”他說着說着就把手指伸進了黑黢黢的眼眶裡，自言自語道，“我的眼睛好癢啊，好癢啊。”

他猛然扭頭問，“你的眼睛不癢嗎？”

拖沓的聊天仍在持續，于聲一心二用，抓緊時間繞着牆壁觀察是否有機關與提示，就在他與進門後就靠牆生悶氣一動不動的灰擦肩而過時，對方蓦地開了口。

“您想救他嗎？”

“怎麼？你們有仇？”于聲聽出了灰語氣中的冷漠。

“……”

“他怎麼你了？”

“……沒什麼。”灰再度收聲，似乎是不想講了。

半晌沒有等到回複，于聲整理着思緒徑直越過灰，陡然間，他突然靈光一現，怔愣在原地。如慢動作一般，他緩之又緩地回過頭，定睛凝視灰毫無瑕疵的面容。腦中突現的設想驚得他本就負傷的手腕微微戰栗，原本已經可控的痛感似乎又攀上了新的台階。

他認為系統有一定的邏輯。

别人藏一把刀，無論男女老少有沒有殺人條件都會被無差别鑒定為兇手，而灰拿了數量不明的多把手術刀卻被無視了。如果灰和系統不是同謀，很難解釋它為什麼偏偏優待灰。除非，系統有認定灰不是兇手的鐵證。

于聲沙啞地問，“他……殺了你？”

灰是受害者，是死者。

所以他有豁免，系統認定他不可能既是兇手又是受害人。

漫長的沉默後，于聲等來了自己最不想聽見的答案。

“嗯。”

“……”

于聲沉默良久，停止了探索，扭頭看向屏幕。

視力測試終于迎來尾聲，細棒所指的位置來到了視力表的最後一行，也是最小的一行，随機指向了一個E。

青年看清了獨眼NPC所指的字母後心裡松了口氣。

他看得可清楚了，那一定是一個向右的E。

待他正打算自信地說出“右”字，異象陡生。

最後一行的文字像是突然被賦予了生命力一般，活了。

它們歡快地扭動着，旋轉着，一會兒變一個方向，一會兒變一個方向。

青年登時傻眼。好不容易停止的哆嗦毛病又犯病。

獨眼NPC恍若未覺,問，“怎麼了？”

青年支支吾吾地說，“字，字怎麼在動？”

獨眼NPC哈哈大笑，“字怎麼會動呢，一定是你視力不好，眼花了。”他提起金屬棍子，咚咚敲打在視力表上，像是催命一般急切地催促道，“猶豫就會敗北，快回答吧。”

伴随着愈發急促的敲打聲，青年盯着被擊打出裂紋的牆壁，不情不願地吐出一個“右”字。

語畢，獨眼NPC咧嘴笑了，“錯了。”

瞬間，字母破紙而出，E字如同利爪一般撓向動彈不得的青年，狠狠剜下他一隻外露的眼。

獨眼NPC大笑着甩開細棍，興奮不已地趴向地面，雙手捧起滾落的眼球，張開大嘴啊嗚一口吞下，血淋淋的眼球順着喉管落入腹中。

“還不夠，還不夠，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我還能吃，我還能吃。”他掀開肚皮，骨瘦如柴的身軀露出長滿疙疙瘩瘩凸起物的大肚腩，他狂熱地摸着新長出的半圓形凸起，激動地手舞足蹈，“我的眼睛會長回來的，會長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