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宛雙手攤開,身邊湊近了幾個戚軍,而蕭琳依被蕭宛的兩個手下扣住。
“看來今天是難逃一戰了,您剛回京,不明白事情的經過也對,太子殿下可已經應允了,讓我們離開。”蕭宛挑眉,“楚王爺是打算違抗皇命嗎?”
楚燃道:“太子殿下尚未登基即位,他應允你是他的事,能不能讓你走出京城,是我們的事。”
“戚霖呢?讓他滾出來迎戰。”
“戚将軍可沒閑心管這等破事,王爺真不打算放我們走嗎?”蕭宛沉聲,“那就請禦林軍退下吧,戚家和楚家之前的矛盾,别浪費了我父皇的心血。”
“哦對了,楚王爺傷勢未愈,當真能行嗎?若楚王爺在倒下,楚王府怕是沒人了吧?”
這話聽得跟出殿外的蕭澈一愣,額上青筋直冒,抽出佩劍指向蕭宛。
寒光劃過,蕭宛側身躲過:“宣王殿下這就不夠意思了,怎麼還玩偷襲呢?”
“廢話真多。”
一片慌亂中,一聲皮肉被撕裂的聲音在蕭澈與楚燃中顯得格外清晰。
蕭宛不敢置信垂眸看着自己胸膛上因為捅穿而露出的刀尖:“依依?”
蕭琳依将要跌倒的時候被蕭澈閃身扶住,楚燃眼疾手快刀了蕭宛附近幾個被震懾到的戚軍。
耳邊傳來呐喊聲,包括蕭吟的聲音。
“鬧劇該結束了吧。”
……
等到所有事情都處理妥當,已經到深夜了。
蕭琳依剛回到寝殿就倒下了,小姑娘吓得夠嗆,當晚就發起了高燒,蕭吟安排了好幾個禦醫守在她身邊,其餘閑雜人等,全部回避。
蕭澈神色恍惚,在擡眼時,是在楚王府的大門前。
白色的燈籠與布匹在黑夜中晃動,當手将要觸碰到門鎖的時候——那扇門,開了。
“宣王殿下。”仆從恭敬地站在一旁,“王爺有請。”
府中盡是缟素,與他第一次前來的模樣全然不同,今夜楚王府的仆從無一人不是披麻戴孝。
蕭澈沉默,他忘了,今天,也是京中無數百姓的夢魇。
蕭宛太過自大,他認為太子時日不多,再得人心也是徒勞,他認為楚燃不會那麼快回京,他以為有了戚家的幫助,如今他就是天。
敗兵多嬌,但凡他再多多籌備一陣子……
“是晏卿讓我回來的。”楚燃拉回了蕭澈的思緒,“他說,這一戰結束,無論如何,馬上回京。”
“邊境許多弟兄的屍首還沒回歸故鄉,我不能丢下他們,留了人在那頭處理……”
說到這裡,楚燃喉間哽咽,怔怔看着火盆中的紙錢化為灰燼,才接着說下去:“不過我也自私了一回,我在那頭,默默同天上的父母發誓,一定會與弟弟一同歸鄉。”
“所以……我将他帶回來了……”
蕭澈強撐着的情緒終于在此刻崩塌,他的胸腔裡仿佛堵着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半拖半跌的走到了那口木棺前,就那樣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幾次伸手又縮回。
“當我找到他的時候,他的臉已經被毀的不成人樣了,我幾乎沒有認出他來……”楚燃深吸了一口氣,“我是靠什麼認出來的?那日他出營帳的時候,我看到他的左耳上佩着的耳飾。”
楚燃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覺得他應該是抱着必死的心上的戰場,畢竟當他第一天來到軍營的時候,凡事可能影響格鬥的東西,全部被他收了起來。”
“那耳飾應當是殿下您贈的,他與我說過,但我記得有些不大清。”楚燃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錦盒,遞給了蕭澈。
蕭澈顫着手将錦盒打開,流蘇穗子上滿是還未清理的泥沙,他瞳孔驟縮,猛的起身要推開木棺。
“晏卿他不會希望您看到他現在的模樣的。”楚燃嘴上說着,卻沒有阻攔蕭澈的意思,仍舊跪坐在地上,呆滞地看着在燃燒着的火盆,“他說他對不起您。”
最後一句話在蕭澈耳邊回蕩,他的手放在棺闆上,輕輕摩挲着,像是數月以前他輕柔地撫摸着那人的面龐一樣。
初冬了,他們曾經好像相約過,要看今年的第一場雪。
鼻子酸痛,他别過臉去,淚珠終于滑落,溫熱的液體砸在手背上。
“傻子。”
對不起什麼?對不起什麼啊!
你若是真覺得對不起我,就馬上起來與我解釋啊!
“楚王?楚将軍?先帝賞賜的婚約,王府該不會毀婚吧?那可是對先帝的大不敬。”
楚燃不明所以。
“楚烨今已歸京了,本王與他的婚事不該再拖了吧?”
蕭澈掀起衣擺鄭重其事地跪下,這回朝着的是楚燃的方向:“望王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