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轉過身來環顧衆人,目光落在韓冬兒身上,又琢磨片刻,對着衆人說,“公主有錯該罰,既然太後有恙,往後魏宮諸事全權交由封昭儀料理,待昭儀問清緣由,自然會給阖宮一個結果。”
衆人喜憂參半,韓冬兒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侯骨嫔禦苦了臉,高椒房和孟椒房有些憂慮地看向封蘅。
“都散了吧。”拓跋弘聲音沉着,不容置疑。
待衆人走了,封蘅有些不知所措地瞧着拓跋弘,拓跋弘對善玉說,“此事自有昭儀做主,政事繁忙,昭儀年輕不經事唯恐不周全,還請姑姑多多指點。”
“是。”善玉颔首。
拓跋弘深深看了封蘅一眼,留下她面對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西河公主。
她吸了口氣,遲疑地走過去,想要把這小妹妹扶起來,西河抽泣地甩開了她的手,“不必裝好人,如今你滿意了?分明手鑄金人失敗了,還霸占着皇後的權力,你怎麼這麼貪心這麼心機!”
“公主慎言!”跟在公主身後的姑姑言清忙出聲制止。又向封蘅告罪,“公主神情恍惚才……”
“分明是……”西河回頭瞪了一眼言清,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封蘅打斷,“分明是什麼?公主辯出一百個理來,陛下心意如此,公主又為之奈何?”
許是當真被西河的話刺激到,她一時沖動甚至不假思索地借拓跋弘壓人,話剛說完,她決計不再由着西河胡鬧,對善玉說,“母後需要靜養,既然陛下旨意,我就把公主帶回昭甯宮,三日後不管如何處置公主,總要叫阖宮信服,還請姑姑替我禀告母後。”
言罷,她不欲停留,順勢将西河帶回了昭甯宮。
在仁壽宮中問話自然諸多不便,輕重也實難拿捏,在昭甯宮就不一樣了,西河說再多亂七八糟的瘋話總不至于讓她在外人面前下不來台。
封蘅先去昭甯宮北側的懷安軒看了熟睡的拓跋禧,出來發現天已大亮,她雖有些疲憊,卻毫無睡意,回到寝宮,菱渡低聲說,“公主折騰了半夜,想來是累了,如今已經睡下了。”
封蘅猶豫片刻,“罷了,叫她睡吧,哭了一整晚,也該消停了。”
菱渡猶豫,“夜裡還說三日内要給出處置……”
“三日……”封蘅重複了一遍,頭腦一下子清明起來,“哎呀,蠢死了,早知道說個五日十日的……”
“昭儀!”菱渡哭笑不得地瞧着她。
“罷了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早有個了斷也少些糾結。”封蘅揉了揉浮腫的眼,“你替我看好了公主,我瞧着言清姑姑還算個明白人,叫她侍候着,其餘的人都叫她們回去,昭甯宮用不着這麼多人伺候。”
“昭儀去哪兒?”
“自然……是去找那個給我帶來困難的人。”封蘅扯出笑來,“要是公主醒了,讓她吃些東西,任憑她鬧,隻有一點,絕不可由她出了昭甯宮。”
她交代了一番,這才去了太和宮。
剛進去,拓跋弘正在用早膳,瞧着她心事重重的,說她來的不巧,恐怕說不了幾句話,又問她,“聽聞你三日内要給個交代,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這才來問你嘛!”她故意露出谄媚的笑來,湊過去給他捏肩膀,“陛下說怎麼合适?”
“不知道。”拓跋弘埋頭用膳。
“弘哥哥!”她決定撒嬌求策。
“這點兒小事都要來問,魏宮是非不斷,你不分憂,還要偏添煩惱?”
“要不是你啊,我此刻一覺睡到天亮,哪裡有這些煩惱?”封蘅聽了他這話,反過來埋怨他,“這燙手山芋母後都不接,陛下倒好,直接推給我!”
“是誰非要跟着去看看?何況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你成日裡滿腦子想着聽曲兒吃喝,耽于享樂,可有這般為婦為妻的道理?”
封蘅被他怼得啞口無言,嘴硬說,“那我也沒想……”
“朕看你是怕了,也好,看看你最後怎麼丢人。”
“你不必激我,丢人也是陛下識人不明。”封蘅心想他怎麼這麼多話說她,拓跋弘拉住她的手,“行了,你就不好奇西河未來的夫婿是怎樣的人?”
封蘅這才知道,拓跋弘已經傳召了初古拔和薛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