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一顆倒下的樹上坐下,葉萊那說:“我和卡琳說了你昨晚的建議,她說晚點會召開會議和大家商量。”
“那很好啊。”
葉萊那望着朱諾:“我們還希望你能分享一下自己的見解,你覺得可以嗎?”
朱諾正在猶豫自己一個外來人沒來幾天就指手畫腳是否合适,林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叫喊:“葉萊那,朱諾!”
朱諾連忙站起身,因為起得太猛還有點頭昏眼花。
她扶住樹幹,望向聲音的來源,隻見弗裡帕正朝着她們狂奔而來。
弗裡帕臉色很差,汗濕的短發一縷縷地貼在臉上,沒抱孩子。
“怎麼了?”葉萊那吃驚地問,緊張之色溢于言表。
弗裡帕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接過葉萊那遞去的水壺喝了幾口,喘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
“布麗……布麗被人帶走了……”
“什麼?”兩人大吃一驚。
弗裡帕斷斷續續地解釋着: “營地來了好多騎着馬的士兵,說城裡來了人,在找一個深棕頭發、深棕眼睛的年輕女人……”
朱諾聽了,心裡一緊,不由自主地看向葉萊那,和後者探尋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薩米人基本都是棕發藍眼,營地裡隻有朱諾發色瞳色都是深棕。
弗裡帕氣息弗定,說:“……他們搜出來布麗的酒壺,說上面有什麼圖案。布麗說那不是她的,結果那些人硬說布麗肯定知道些什麼,不由分說就把她帶走了。”
那個酒壺。
朱諾想起來,酒壺底部镌刻着奧爾登堡條紋盾狀的家徽。
她前一天送給布麗時以為那是件禮物,沒想到竟是催命符。
弗裡帕看着朱諾,表情很複雜:“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但他們來者不善,布麗已經被帶走了……”她皺了一下眉,“你還是快跑吧。”
她當然不能再待在這裡了。身份已經暴露,她不能再連累這些無辜的人。
她們善良地收留她,熱情地對待她,而她卻沒有如期離開,引來了災禍。
即使如此,弗裡帕還跑出來報信,而不是揭發她、去把布麗換回來。
朱諾心裡一陣苦澀,仿佛剛才吃下去的葉子順着喉嚨滑進了心房,那條金項鍊的吊墜也硌得她胸口疼。
但是……就這麼跑嗎?
“那布麗怎麼辦?”她艱難地問。
“那些人說會把她帶回去審問,如果她堅持說酒壺隻是路邊撿到的,也許沒事吧?”弗裡帕說得很輕松,也許是怕再想下去自己也會害怕。
“我們得想辦法。倒是你,你怎麼辦?”葉萊那轉向朱諾,“他們在找你,是嗎?如果他們繼續沿着樹林搜索,你怎麼辦?還躲樹上嗎?”
“他們從哪裡來?”朱諾看向弗裡帕。
弗裡帕想了想,說:“河流上遊的城市吧,我聽見他們說,他們這一隊是順流而下、向東搜索的。”
他們這一隊。那就是不止一隊在四處搜索。
弗裡帕沒反應過來,但葉萊那不可能漏掉這個重要信息,又飛快地瞟了朱諾一眼,重新評估她身份的重要性。
朱諾正在飛快翻着PPT裡存着的瑞典地圖——有大量騎兵駐紮,那必然是大城市,最近的大城市是……
葉萊那已經蹲了下去,用樹枝在地上畫出河流和海岸線:“順流而上的大城市……那就是……”
“林雪平。”她和朱諾異口同聲地說出答案。
朱諾終于又一次上路了。
她不知道騎兵還在不在營地,不敢冒險回去取任何物資,隻能遠遠地繞開。
身上還穿着卡琳送的皮外套,兜裡裝着一點兒泥炭藓。
還有什麼……
噢,她從宮中穿出來的内衣還在身上,一伸手就能摸到硬硬的碎金,布麗送的金項鍊也沉甸甸地挂在脖子上。
她理應抓緊時間去林雪平,看看能不能救出布麗。
但……
也可以按照原計劃,找到驿站買一匹馬,繼續去港口跑路。
該怎麼辦……
無論怎樣都要抓緊了,這次她沒有太多食物。
不得不說,剛才葉萊那又一次令她意外。地圖是戰略資源,普通人能讀到、讀懂已屬不易,而她還能畫出來,簡直不可思議。
又是兩三天的腳程,下一頓吃什麼啊……
話說泥炭藓吸水膨脹那麼厲害,吃下去會不會又渴又飽的……?
正胡思亂想着,她好像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朱諾!”
她疑心自己幻聽了,甩甩頭往前走。
“朱諾!”
她終于回過頭去,雙眼微微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