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疏月等人重新坐在車廂裡,由虎威镖局的人護衛着往邶州城走,後面還跟着一排黑衣人騎隊。
白斜水看見雲疏月手上的傷,心疼地心裡直抽抽,可是礙于那王統領還在,不敢與外甥女太過親昵,隻好交托桑麻仔細幫着上藥。
桑麻面上挂着淚确認住不哭出聲,小心翼翼地替雲疏月清理傷口。
車身搖搖晃晃,手上酥酥麻麻,雲疏月的思緒漸漸飄遠。
她忽然意識到這裡是書中的世界,又不僅僅隻是書中的世界。
這裡的人有自己的生活軌迹,并不完全按照書中的劇情在走,她的一言一行很有可能會改變原書的劇情和走向。
可她不正是為了改變劇情走向才逃婚的嗎?
若是等着劇情發展,那她一年後就得死在宋家後院!
雲疏月豁然開朗。
她隔着時不時被風掀起一角的車窗簾看到在外騎馬的白斜水,如今婚也退了,與雲家也斷親了,也與舅舅相逢了,她的苦日子似乎也到了頭。
也是時候跟趙珣說再見了吧?
餘光落在車廂内的另一對主仆身上,雁書正在替“趙公子”上藥,他的腰腹處不知何時也受了傷。
雲疏月想着想着,目光就精準落在沈酌那展露在外的腹部上。
緊實的肌肉被清晰的線條完美勾勒,腰腹處裹着細密的汗珠,因疼痛刺激腹部的肌肉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偶爾還能見到幾條乍起的青筋。
縱橫交錯的傷疤未能令其減色,反而添了幾分戰損的嬌弱感。
雲疏月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真乃極品啊。
嘿嘿,愛看。
雁書為沈酌穿戴好衣裳,莫名覺得自己被眼刀剜了一下。
随即就聽到車廂内傳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深可見骨的傷口怎可用酒精消毒!這個桑麻!隻是雲疏月現在說不出話來。
她的雙手顫抖着此時不敢摸也不敢握,隻能瘋狂忍住想要抓點什麼東西的念頭,額角很快就疼出一層細密的汗來,大腦嗡的一聲繃緊了一根線,好像随時會徹底宕機。
“桑麻……你……”
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來,雲疏月就再也說不出更多的話了,這種如升騰雲霄的感覺有一個詞叫——痛不欲生。
桑麻也吓了一跳,見到自家小姐這樣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記得小姐說有傷口就要用這個酒消毒的呀,難道她哪裡做錯了?
“小姐,要不你咬着我?”
雲疏月尚存一絲理智,知道自己若是咬下什麼定是要見血腥的,她偏過桑麻伸過來的手,側頭想要咬住自己的肩膀。
可一口咬下去,那肌肉的緊實感毫無預兆充斥着口腔,她的肩膀沒有傳來疼痛,甚至沒有咬到應該有的布料,滿嘴的腥甜令雲疏月怔愣片刻。
耳邊響起一聲悶哼。
是沈酌!
雲疏月立刻睜眼松了口,那條健碩的小臂上赫然躺着兩排清晰而鮮紅的牙印。
可手上的劇痛讓她無法再深想,她也不肯再咬,隻自己咬緊牙關垂着手默默忍受着。
“呼——”
一陣涼意撲滅了些許手心的灼痛,擡眼一看,沈酌正捧着她的雙手吹着風,神色虔誠。
“我小的時候喜歡舞刀弄槍,隔三差五便會受傷,我母親就是這樣為我呼呼,很神奇,竟真的會感覺好很多,你現在感覺如何?”
“是好些了。”雲疏月讷讷出聲。
這種感覺好神奇。
以前的以前,她受的傷她的父母從來是看不見的,她也曾委屈巴巴說過幾次,毫無意外全都被忽視甚至被嫌棄她麻煩煩。
從那以後,雲疏月也就漸漸不說了,有什麼傷什麼苦她都習慣了自己咽。
她更不敢說與哥哥聽,哥哥身子不好若再是氣着了或是擔心了,病情是會加重的,到時候人受罪不說還沒錢醫治。
雲疏月定定地瞧着眼前的男子,原來受傷時被人哄着是這樣的。
鬼使神差般,雲疏月将那句話問出了口,“到了邶州城,你就要走了嗎?今後我又該去哪裡尋你?”
還在給傷口呼氣的沈酌聞言一頓,喉頭滾了滾,隻道:“暫時還不走。”
聽到這話,雲疏月心裡松了些,随即又悶悶的尋不到纾解的口子,他隻是暫時不走,但始終還是要走的。
到那個時候,她甚至沒有挽留他的借口。
心底的酸澀越來越濃烈,雲疏月将手收回自己吹着氣。
雖不知怎的了,沈酌卻也沒多問,他隻是沉默着拿了藥來為雲疏月的手進行包紮。
行了一日半,一衆人終于到了邶州城。
虎威镖局以往時常走镖到邶州城,長途跋涉十分辛苦,為了讓随行的镖師們休整休整,白斜水在邶州城置了兩套中間打通的院子。
一邊給镖師們住,一邊他自己住,都是留了下人常年看顧打掃的。
虎威镖局逗留邶州城時也是住在這。
此時月兒來了,白斜水忙不疊吩咐下去将院兒裡最好的屋子收拾出來讓雲疏月主仆居住。
另外又收拾了廂房給同行的沈酌和雁書。
邶州城的水源似乎真的要豐富些,至少吃喝似乎不用太過苛刻了?
雲疏月瞧着自己屋裡中央桌案上擺上的茶壺想到。
柔軟幹燥的錦被包裹着全身,雲疏月身子很快就軟下來,舒舒服服地進了夢鄉。
旁邊廂房裡,雁書正在回禀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