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踏入修途也不過這短短幾年,竟要在此葬身蟲腹,如此,不說要報答姐姐的知遇之恩,便是連自保也無力做到。
葉錦書亦是念及兄長,兩人自幼父母雙亡,在葉家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深厚,如今卻又要陰陽兩隔,隻是好在兄長拜在宗主門下,日後定有一番成就,無需憂心前途。
他自認是重恩守諾之人,若無陳君安,自己在那林子裡兇多吉少,如今還了這一條命,共赴黃泉,倒也磊落。
葉錦書思及此處,竟然眉眼含笑擋在陳君安面前,當下便懷了死志,隻求先走一步。
陳君安自然不肯,正要上前時,卻見洞頂突然亮起一點幽光,一道慵懶的聲音自上傳來:“嗨,兩位道友你們玩的可開心?”
兩人齊齊向上看去,那洞口再次打開,葉錦書那如死灰一般的瞳孔突然燃起了熊熊怒火,來者正是之前那個奇怪的少年。葉錦書恨不得将牙齒咬碎,憤然喊道:“就是你害我們掉進來的!”
那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故作無辜,卻又嬉笑道:“這位道友,沒有證據的話可别亂說哦,我明明是來救你們的嘛。”
陳君安雖然知道此人不安好心,廊道裡的那陣風十有八九是他潛伏在兩人背後,這才有了這一番蹉磨,可是陳君安的脾氣到底是不像葉錦書那般火爆,如今總算窺得些許天光,也隻能先不去想這些,暫且安撫住葉錦書:“罷了罷了,葉道兄,我們先上去再說吧。”
葉錦書冷哼一聲,他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便又取出那卷卷軸,向上綿延而去。陳君安取出僅剩的一張地火符,一堵火牆便立于兩人面前将那毒蟲抵擋一二。
這番,才向洞口爬去。
好在那奇怪的少年并未再使壞,隻靜靜看着兩人的行動,如此,倒真像純良之輩。
隻是陳君安想到那青銅門上的“邪門歪道勿入此門”,心底便多出兩分警惕。
兩人好不容易爬上走廊,這才發現那少年竟然不是趴伏在洞口,而是腳附着在牆壁上,與兩人垂直而立。
這般舉動似乎更坐實了邪門歪道的身份,隻是這人如此大張旗鼓地進入仙宗大選,卻不知是何緣由。
葉錦書的長槍雖然蓄勢待發,卻也知道自己根本留不下此人,便隻是嘴上道一聲:“邪魔歪道。”
那少年絲毫不惱,反倒是搖頭糾正道:“我确實修的是歪道,不過,隻是與你們正道的路不同罷了,但要說我是邪魔,那我可是萬萬不敢當的——畢竟我最多也就殺兩隻妖獸打打牙祭,手上沾的血啊,怕是比你們所謂名門正派都少。”
葉錦書自是不信,畢竟這厮方才差點害死自己二人,如此作态,令人作嘔。
陳君安對這少年也沒什麼好感,此人行事詭異,縱然非嗜殺之人,也絕不好相與,還是劃清界限為妙。
這少年自然是知曉這兩人對自己的态度,也不欲再掰扯,盯着陳君安笑道:“我如今回來隻為這一件事,既然你欠了我人情,好歹得記住我的名字。”
他抓過陳君安的肩膀,湊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葉錦書一看到他的動作便要上前呵止,隻是剛抓住的時候那人便化作一縷清風,蕭然遠去。
兩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少年這般行徑全然無迹可尋,便是真的為了得個人情,也是得雙方共同約定方才作數,可他所作所為卻不容陳君安說一句同意與否。
葉錦書思忖片刻,隻能說這是個怪人,又向陳君安問及此人剛才說了些什麼。
兩人與那毒蟲群一戰,自也是一番同生共死,如今雖不明言,卻也相互引為好友。
陳君安自不會隐瞞:“那人和我說了他的名字,叫東淩川,葉道兄可曾聽過?”
葉錦書搖頭,将這名字記在心裡,又冷笑道:“待大比結束,我必将此人告知兄長,再禀明宗門,管他是邪魔還是歪道,若行事不正,自當伏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