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不斷地掉落,山谷逐漸被劈開,露出它真實的樣貌。
一座巨大的陣法以此為中心,開始快速蔓延起來,金色的光點從底部不斷飄起,那是無數人的神魂碎片。
翠綠色的手串在此時同樣顯出了它的真實名字,“碧玺”。
陸姮微微一愣,這是她們靈族的至寶,早年遺失流落在外,沒想到它會待在這裡。
不過,她記得這是一件防禦法器,雖是将近僞神器的品質,但并沒有禦敵之效。
楊曉衣的額上逐漸冒出冷汗,唇色忽然變得蒼白。
很快的時間,他們的身形就從這方山谷中瞬移到了永鎮郡城門前。
陸姮在高處停頓的一瞬間,真正看到了這方秘境的全貌,除卻永鎮郡及這片山谷外,其餘是一望無盡的密林,看不到的地方全部都被一層厚厚的濃霧遮擋着。
據她所知,太極圖最基本的一個功能就是收納萬物,顯露山海地貌,即使是碎片也不例外。
看來“它”如今的實力隻怕被淳于締消磨不少了。
陸姮看着護佑在上方的碧玺,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永鎮郡的城牆前,此刻,那個透明結界已經完全展示在衆人的眼前,“它”已經沒有餘力去維持表面的遮掩了。
城門像是感受到了“碧玺”的氣息,厚重的大門緩慢打開,向衆人展示着其中的全貌。
城外獵獵的風吹起發帶,帶起飄揚的衣袂。
酆谛咬破自己的手指,其中有淳于締的血,而永鎮郡永遠會記得淳于家的血脈。
一個個身影逐漸沒入結界中,厚重的大門又像往常似的緩緩關上,可城外的風沙不知何時忽然平息了,往日被喧嚣的風吹的漫天黃沙此刻停下來,有種說不出的平靜。
眼中所見之景,卻與想象中很不一樣,風吹動風幡,空蕩的大街沒有一個人。
“碧玺”周圍綠色的靈氣漸漸消失,重新回到了她的手腕上,不過陸姮的眼神中帶着些許複雜。
她知道,空蕩平靜的街道之下隐匿的,是滿地的血腥。
陸姮以靈氣化箭,搭上弓身,瞄準着街道中心處射去。
白色的箭身甫一觸碰,便聽到破碎聲傳來,風平浪靜的表面被揭開了。
面對着眼前強大的魔物,人們不停地嘶吼着,竭盡所能地去拼命對抗着,卻無能為力。
鋒利的爪牙穿透胸膛,帶出血肉,一滴滴濃稠的血不斷滴下,還帶着驚恐的人緩緩落地。
那魔物緩緩轉身,帶着猙獰赤紅的眼神看向陸姮衆人的方向,也真正看清了它的樣貌。
通體赤黑,隐約看出人形,身型約莫八尺有餘,頭上雙犄角,是赤猿。
楊曉衣面上不忍,捏出陣訣套到那魔物的身上,身旁的陸姮搖了搖頭。
陣訣落在赤猿身上隻是泛出幾道白光,随即消失不見,對它沒有産生半點影響。
赤猿朝着四人的方向撲來,楊曉衣眼中一時驚恐,下意識地朝後面躲去。
可那赤猿像是察覺不到一般,轉身去了别的地方。
“這是怎麼回事?”
楊曉衣疑惑地問道。
“走吧,城主府中有人會給我們答案的。”
陸姮淡淡的聲音落下,接着朝前走去。
慕容笙倒是朝着赤猿所處的地方瞧了眼,眼中閃過一絲漣漪。
大街上百姓經受着魔物入侵的折磨,人們驚恐的嘶吼聲不絕于耳。
陸姮上輪回時就已經看過了這一幕,不過仍然為之觸目驚心。
順着大街向城主府走去,她漸漸發現了不對勁。
城池中多數人都住的離城主府很近,行進過程中見到的人應該越來越多才是,可沿着街道看去,反而愈發蕭瑟冷清。
漸漸離城主府隻有幾步之遙,陸姮忽然頓了一下。
她好像知道了,為什麼人們變得越來越少了。
城主府門前聚集着大批的百姓,他們眼中赤紅,面上盡是憤懑不平,手中拿着刀斧,意圖已然顯而易見。
而城主府厚重的大門緊閉着。
多麼可笑啊,魔族來臨的危機時刻,想的竟然不是如何共禦仇敵,而是在内部挑起動亂,淳于締作為守護者,心中信仰必然崩塌,“它”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凜冽的風吹動樹上的枯葉,悄然飄落在地上。
像是有一道開關一樣,群情激憤的百姓們開始吼叫着。
“城主府中包藏魔物,還不趕緊開門。”
這道聲音像是一道驚雷,将百姓的情緒全部帶動起來。
眼看着已經有人躍上最後一層台階,手中刀斧快要砍上厚重的紅木大門。
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了,比看清人身形先一步的是風吹起的白色絲帶。
接着縫隙逐漸擴大,是一身素服的淳于締,他眼眶微紅,再往後看去,白幡晃動着。
淳于締什麼都沒有說,親人的突然離世讓他整個人進入了一種平靜的狀态,
就像是一譚死水,不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再泛起波瀾。
在短短的三天内,他經曆的欺騙和傷害幾乎比他這輩子承受的都要多,往日和煦的百姓更是此時帶着濃重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