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跟着百姓一同進入府中。
淳于締怔在原地,絲毫沒有任何反應。
陸姮跨過門檻,與他擦身而過時,淳于締的眼神中多了些許波瀾,不過一瞬間,很快就重新恢複了平靜。
白皙的手腕上翠綠色的碧玺微微泛起光澤,陸姮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轉頭看着背對着自己的背影,暗中捏了個法訣放到他身上。
百姓們分散開來,踹開一扇扇木門,眼神中帶着怒火。
正午燦爛的陽光透過窗樞打到屋内,躺在床上的女子雙手搭在柔軟的床褥上。
唇角還帶着一抹笑意,能感受到些許的天真活潑,仿佛隻是安睡片刻,不過已然沒有呼吸的身體告訴人們她的的确确已然逝去了。
是顧萱,這個明媚的女孩最後給自己的是燦然的陽光和微笑。
闖進來的人們很明顯沒有這樣輕易放過她,然而,在觸碰到她衣角的一瞬間,顧萱整個人的身體便化作點點靈光飄向窗外,消散在衆人的視線中。
陸姮在門前正好看到這一幕,看着顧萱的身影徹底消散,她下意識地看了下自己手腕上的碧玺。
上面悄然亮起了一顆靈魄,泛起碧綠的光芒。
失去理智的百姓臉上青筋暴起,顯露出猙獰的表情,眼中充血,倒與外面的赤猿有幾分相像。
陸姮悄然從此處離開,接着去往其他的房間,結果無一例外。
慕容笙在她身旁,突然出聲。
“我已經探查過了,府中的家眷多是如此,呼吸已絕,但在被觸碰的一瞬間便消散了。”
陸姮聽她說完後,整個人愣了愣。
“我們之前猜的淳于青也不是。”
她垂眸望向腕間的碧玺,上面的十顆靈魄漸漸地被逐一點亮,隻剩下一顆還黯淡着。
“淳于締去哪裡了?”
她輕聲問道。
微弱聲音在風中轉了幾圈,似在耳邊私語。
慕容笙聽到她的問題,下意識地朝着大門外看去。
紛亂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平息,百姓的身影像是突然間消失了,府邸之中隻剩一片寂靜。
隻見一個紅色的身影跪在門前,兩人朝着前方走去。
陸姮看着視線中的那抹紅色越來越近,心中不知為何浮現一抹不安,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她腳步忽然緩了下來。
明明離前方的人影隻差幾步,可腳便如灌鉛般,如何也邁不出去。
慕容笙先她一步,看到前方的人瞳孔微縮。
這哪裡是紅衣,分明是一身素服沾上了秾稠的鮮血。
雖看不清容貌,可想也知道,這就是淳于締,他像是被固定在那裡,一動不動。
身上遍布着傷痕,鮮血止不住地汩汩流出。
可淳于締好似沒有感受到這些一樣,神色平靜,閉着眼睛,入定一般截然不動。
陸姮定了定心神,重新邁出步伐,走到淳于締面前。
她蹲下身來,與他平視着,那張閉着眼眸忽然睜開。
“你來了。”
聲音中帶着些許的沙啞。
陸姮看着眼前人說話間,唇間溢出鮮血。
心神微微晃動,像是有一塊地方深深地陷進去了。
“嗯。”
她回應着,不過眼神中帶着些許的迷茫。
淳于締的手撫上陸姮的臉龐,帶着繭子的手略有些粗糙,帶起些許的痛感。
“珠兒,你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啊,會一輩子保你平安的。”
陸姮點了點頭,事實上,這是盧珠與淳于締結契時說的話。
“咳咳。”
陣陣鮮血上湧,淳于締喉間上湧出鮮血,視線中的人越來越模糊,可唇角依舊帶着笑容。
“淳于締,你知道我最讨厭你哪裡嗎?就是這幅故作對的起所有人的樣子。”
惡毒的話從陸姮口中說出,帶着淡淡的嫌惡。
身旁的慕容笙猛然轉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方向。
她緊握住手中的金良鞭,或許早該想到的。
“它”所選擇的附身對象竟然是盧珠,作為淳于締的夫人,他又怎麼可能會懷疑呢?
“盧珠”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随手捏了一個陣訣困住慕容笙。
看着眼前氣若遊絲的淳于締,她挑起他白皙的下巴,緩緩問道。
“淳于締,你把我逼出來了,現在告訴我,你願意把這副身體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