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妃?又是玟妃!。”元慧自言自語。
“呦!安華宮到了,奴婢該回去複命了,姑娘慢走!”王勝笑盈盈的說道。
王勝看元慧進去,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随後便對門口守衛的侍衛道:“你們可以撤了。”
元慧回來了,冬蕊見元慧心情不好,生怕再有什麼差錯,便悄悄地跟在元慧身邊寸步不離。
元慧癡癡地坐在軟塌上,她還記得那時新婚之夜,睿王曾對說是他與自己長街初遇,一見傾心,可今日王内侍怎得說是陛下,到底誰說的是真的?睿王啊。睿王,你究竟瞞了我什麼?
“我究竟該怎麼辦?”元慧自言自語道。
“小姐,身子才好呢,千萬想開些。”冬蕊小心翼翼的試探着。
元慧歎口氣,點點頭。
末了,元慧傳來芸香問話:“是陛下派尚宮來的?”
芸香見狀趕忙跪下來:“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隐瞞的,陛下隻讓奴婢盡心盡力侍奉小姐。”
元慧的心都快碎了:“一早兒就是陛下派你來的?陛下想讓你從我這邊打聽到些什麼,你又和你的主子說了些什麼呢!”
“小姐,奴婢雖是陛下派來伺候您,起初奴婢是幫着陛下探聽過您的喜惡,可自奴婢與小姐相熟之後,知道小姐是不喜人過問私事的性子,奴婢禀明陛下之後,陛下便不再過問了,那之後您嫁入王府,奴婢便再不知了,又怎能為陛下打聽消息?”芸香跪倒在元慧邊上帶着一份哭腔。
“那現在呢?我入宮後的這一年呢?”元慧追問。
“陛下雖派了奴婢過來,卻不曾打探過小姐的任何事情,隻說了要奴婢永遠認您做主子,永遠護着您,再不曾說其他,奴婢也從未向陛下傳遞過任何消息。前幾日,陛下隻是派奴婢和冬蕊去詢問過您的病情,還有衣食起居,讓奴婢們不要再叫您王妃,便再無其他。”芸香解釋道。
芸香這麼一說,冬蕊也跪了下來:“小姐,奴婢自進宮當得第一份差事就是伺候您,奴婢便是舍了性命,都不會背叛姑娘的!”
元慧便想起了之前她們都被陛下叫走的情形,元慧擡頭看着她們。
“你們先起來吧,我怎會不知你們的性子,可我真的隻是怕了,這一年來總有太多太多的變動,讓我的心都已經麻木了,我真的害怕!怕在宮中最信任的人也會騙我,我這才問的!”元慧委屈的哭出聲來。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可是陛下說了什麼?”芸香聽的一頭霧水。
冬蕊便将剛剛王内侍講的事情都說給芸香聽。
冬蕊說完,芸香似乎想起什麼:“其實奴婢記得,當日陛下回宮後,就去找了太後,太後原本是答應了的,陛下還派人來和奴婢說要按後妃的規矩來悉心教引小姐,奴婢本以為小姐會入宮為妃,可誰料殿選那日還是出了岔子,事後奴婢聽王内侍說,是睿王向太後請求賜婚的。”
“睿王在外打仗,怎會知道我?”元慧反問。
“小姐可記得您那日入宮時,有位小内侍引您入宮?”
“是他?”元慧想起了那個内侍。
“那個内侍認出了陛下的坐騎将消息遞給了睿王的親信,睿王的親信報給睿王,睿王這才上奏請求太後賜婚,這才讓陛下與姑娘錯過了!”芸香道。
元慧猛然想起那日殿選,太後将自己賜婚給睿王時,皇帝的錯愕和吃驚。她還記得自己婚後,收到的宮裡的賞賜,不論顔色、樣式都是元慧喜歡的,心裡便明白了幾分。
元慧思忖着說:“你的意思是說,睿王知道陛下屬意我,便故意開口向太後要了我?”
“是這樣的。奴婢不知您對太後、陛下和睿王的關系了解幾分?”芸香問道。
“我聽說過一些,睿王的母妃淑妃受寵被太後嫉妒,家人也被流放契羅,最終含恨而終。”元慧回憶着。
“那契羅的伽羅王就是太後的哥哥,淑妃的家人在那又怎會好過?睿王在這邊又怎麼能好過?睿王和太後私下的鬥争無一日停歇,睿王向太後求娶您,也是他棋局上的一步棋!睿王此舉意在攻心啊!為得就是要陛下痛心,離間陛下與太後呀,姑娘可記得,當年帝後多年後才合宮,皇後才産下和敬公主?”芸香問。
“是。我記得那時我進宮請安還碰見了呢,還是靜妃娘娘請了送子觀音。”元慧回憶着。
“皇後是契羅的公主,從小嬌生慣養,陛下一直不喜皇後張揚跋扈的性子,就算冊封為後,也不曾寵幸過皇後,後來奴婢聽說,還是太後為了顧全契羅的面子才下了旨,要求帝後合宮的。”芸香道。
今天知道了這麼多的事,元慧竟不知一時是喜還是憂了?她雖然清楚了睿王的心思,人都走了,那又有什麼用?皇帝待自己的情誼,又該如何回應呢?
“那玟妃又是怎麼回事?”元慧問道。
“哦,玟妃啊!她是南州進貢給先帝的貢女,雖然一進宮就封了妃位,但一直不怎麼受恩寵,先帝病時,當時還是貴妃的太後,便挪了一些先帝的妃嫔去掖庭居住,奴婢記得那時候睿王還小,沒了母妃,便被尚宮們帶去掖庭撫養,後來不知怎麼的,就有些流言從掖庭傳出來,說睿王思慕庶母玟妃,這些話傳到了太後耳朵裡,太後怎能允許這種事情在皇宮發生,便下旨把睿王接了出來,送去了軍營裡,那時先帝病着,太後便和先帝說了此事,先帝下旨處以極刑,車裂而亡,不過奴婢也聽說其實是太後下旨行刑的,玟妃死後,這些流言才止住了。”芸香慢慢回憶着。
元慧冷笑着,原來自己真的隻是一枚棋子,在睿王心中,自己甚至不如秦櫻,元慧隻覺得真心錯付,一時間情難自已,不受控制的哭了起來。
芸香看出來元慧的失意,卻又不知該如何勸慰,隻道:“姑娘,先用晚膳吧!”
元慧點點頭,被芸香和冬蕊二人侍奉着到了膳桌前,剛坐下用膳,門口就傳來王勝的聲音:“姑娘,奴婢給姑娘請安。”
元慧朝冬蕊點點頭,冬蕊走上前去迎王内侍,王勝被迎進來身後還帶着兩個宮人。
“奴婢給姑娘送丫頭和内侍來了,姑娘是不是問了昭儀娘娘要了人?奴婢便自作主張挑了兩個人給您送來了,這位是田喜,這位是冬香。”
“奴婢田喜,請姑娘安。”田喜便下跪請安。
“奴婢冬香,請姑娘安。”冬香也跪下請安。
“是你!當年在禦醫局幫我叫禦醫的那位内侍?還未向内侍道謝呢!”元慧喜出外望。
“托姑娘福,那時奴婢得陛下賞識,早不在禦醫局灑掃了!如今能來伺候姑娘,奴婢也高興得很。”田喜略擡頭笑了笑,又很快低下頭下去了。
田喜眼睛大大的,一眨一眨的,他腦袋圓圓的,身形有些胖,是個老實的孩子。
“起來吧,機靈是好,但我更卻看重人品。”元慧回道。
冬香看上去隻有十二三歲,個子嬌小,她鼻子尖尖的,丹鳳眼,眉宇間還未脫了稚氣,眼睛茫然的不知該看向何處,饒是低着頭,身子也在微微顫抖,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是。”冬香小聲的回道。
“是,奴婢知道了。”田喜倒是機靈些。
“來,随我過來安置一下吧。”芸香引了田喜和冬香去安置。
田喜行禮告退,冬香也跟着行禮才退了出去,王勝也離開了,殿内就隻剩下元慧和冬蕊。
冬蕊這才緩緩說道:“這個田喜,看似不起眼是個傻的,但小姐您細瞧,他可機靈着呢,在王内侍面前,不但不害怕,規矩、回話一絲錯都沒有。”
“田喜到底是在宮裡摸爬滾打多年的人了,你知會芸香一聲,查查他們的底看看幹不幹淨,再好好調教調教冬香,她年紀小,你們可得多幫襯着她。”元慧一邊吃飯一邊說。
“小姐放心,奴婢明白。”冬蕊笑着為元慧布菜。
安華宮寂靜得一汪深潭,元慧自己也好似習慣了這樣的死寂,同它一起沉淪在這深宮之中,身邊依舊是芸香,冬蕊倆人近身侍奉,田喜和冬香幹些簡單的灑掃活計,他們都是窮苦人家的出身,倒不是元慧故意防着他們,隻是如今她真的怕了,怕再被身邊人利用,所以隻有底細幹淨的才人她敢用。
四月芳菲,天雖暖和了,可元慧的身子一直虛弱,晚上身邊還是離不了暖爐。這天傍晚,元慧用了晚膳,獨自坐在院裡發呆,冬蕊和冬香蹲在邊上用暖爐烤地瓜,田喜端了茶來,輕輕放在案幾上,正要離開,突然看向陰影裡大喊一聲:“誰?誰在那裡?”
元慧坐起來,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順口問:“怎麼了?”
“奴婢方才看見回廊那邊有黑影閃過。”田喜眼睛盯着那裡,上前查看。
元慧站起來,冬蕊忙上去攙住她,二人一同跟着田喜走到回廊那裡。
卻是什麼都沒發現,元慧笑了一下,看着田喜道:“什麼都沒有啊,許是你看錯了。”
田喜回過頭來看着,皺着眉:“可,可奴婢看得真真的,确實有人。”
元慧隻當他是累了便笑了笑說:“你也累了一天了,去睡吧。”說完便搭着冬蕊的手朝殿裡走去。
元慧走進了内殿,芸香正在床上放暖爐,元慧坐在外邊的軟榻上,冬蕊見芸香在内殿,徑直尋了過去,冬蕊将剛剛發生的事情和芸香說了,芸香便一臉嚴肅走向元慧:“小姐,此事大意不得,奴婢覺得還是要通報王内侍。”
元慧擡頭看她,心想通報王勝,不就等于告訴陛下,這樣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她搖頭:“說不定是田喜看花眼了,皇宮宮禁森嚴,怎麼會随意冒出什麼人影呢?”
“此事不可大意了,最近奴婢得着人驚醒點才好。”芸香說着便自說自話的退出去了。
果然,不多時王勝就帶着一隊羽林軍趕來,他們将安華宮幾乎翻了過來,也沒見到一個人影。
元慧坐在殿裡,心有不安,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她對王内侍充滿饋愧疚,覺得是自己給王内侍添麻煩了,她見王勝愁容滿面的立在檐下,掃視着安華宮的院子,一時也不敢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