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來客Star】

③

【緻未來的你：

當你展開這封信時，西伯利亞的暴雪應當早已将我掩埋。原諒我的懦弱，這裡的嚴寒終究擊垮了最後的堅持。但請記住，我曾借你的雙眼凝視過1945年柏林的殘垣，用你的雙手為垂死的士兵包紮，以你的心髒感受了戰争中的人性微光。這足以溫暖整個寒冬。

槍聲必定很冷。但想到你正在某個陽光明媚的清晨讀這封信，忽然覺得永夜的北極圈也沒那麼刺骨。

不必愧疚，親愛的，這是我的選擇。

當我在你的身體裡睜開眼，再次看到殺戮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必須替你做些什麼。

就這樣吧。

願你平安喜樂。

1951.1.1

Star】

她沖出了禁區，奪走蘇聯大尉的配槍。

槍口抵住上颚。

“砰——”

火樹銀花不夜天，星河搖曳共纏綿。滿空火雨照亮小鎮，将無窮無盡的雪原染成金色。隻有那顆墜落的星辰，永遠凝固在1951年的極光之中。

“砰！”

素原皚皚，殷紅刺目。

河面倒映着煙花，庫爾特将杯中酒一飲而盡。雷司令的酸甜在舌尖蔓延，像極了西伯利亞寒冬的絕望。

河邊的風突然變得刺骨。

“她……”命運扼住喉嚨，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她替我死在了西伯利亞。”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剖開他不堪一擊的心髒。

“不。”

“為什麼！”

胃裡翻湧起一陣劇烈的絞痛，他彎下腰，幹嘔起來。可除了酸澀的酒精，什麼也吐不出。

餘笙伸手去扶，卻被他紅着眼眶推開：“憑什麼！她本來可以活下來的……如果當初沒有和我靈魂錯位！”

廣場的歡笑聲飄過，孩子們舉着熒光棒追逐打鬧，戀人在煙花下相擁相吻。這個世界如此美好，而那個應該熠熠生輝的女孩卻永遠留在了1951年的寒冬。

這不公平，庫爾特。

你奪走了她的人生。

你竊取了她的希望。

你是個卑劣的小偷。

“你們真殘忍……”庫爾特将酒杯甩進河裡，緩緩捂住眼睛，“她本該在圖書館寫論文，在咖啡館約會，活在二十一世紀的陽光下——該下地獄的，明明是我！”

雙肩如風中殘葉戰栗，喉間卻鎖着無聲的嗚咽。原來最痛的悲恸，是淚腺枯竭時，心髒仍在滂沱。

“我們有各自的使命，庫爾特。”

“呵。”

他蹲下身，蜷縮成胎兒的姿勢，指甲摳進河岸的泥土裡。

煙花在頭頂炸開，每一次“砰”都像是從1951年的雪原傳來的，那聲決絕的槍響。

“去他媽的狗屁使命。”

痛苦。

無盡的痛苦。

窒息的憤怒。

笙歌鼎沸，将一切歡愉推向高′潮。

“那麼庫爾特，你想創造曆史嗎？”

魔鬼的誘惑。

他放下手，擡起頭，在燦爛的火光中看見餘笙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

“死去的人，必定是‘庫爾特·馮·伯澤拉格爾’。至于軀殼裡的靈魂是‘庫爾特’或者‘東方星光’，誰在乎？”

“……”

猶豫。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流光說過，這具身體命不久矣，所以你才替她留下來。但你或許忘記深入了解，【‘克洛諾斯’】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了。”

克洛諾斯……庫爾特想起之前的經曆，“置死地而後生？”

“正解。”

這是一個希望。

“可是——”

餘笙緩緩擡手，解下腕間的手環。“這個是終端的一部分。”黑曜石般的金屬化作液态懸浮，“真正的終端完全體沒人見過，我們隻知道在一次意外中它散落成碎片。而高塔管理員的任務之一，便是要收集這些遊蕩于不同時空的碎片。”

庫爾特凝視着流轉的金屬：“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哎呀設定太長，扯多了讀者會煩的。你隻要明白它能讓你穿越時空，回到屬于你的時代。”餘笙言簡意赅。

“穿越……”

“克洛諾斯就是搭配時空穿越用的。對普通人是劇毒，對旅行者卻是必需品。”

“……”

“庫爾特，你不妨大膽些，再冒險一次。”

她将手環遞向他。

“創造高塔，改變高塔，亦或毀滅高塔。要不要試一下？”

“回到過去改變曆史？”庫爾特的手指懸在金屬環上方一寸，“然後，讓星光再死一次？”

“不。”光芒驟亮，時空漩渦在兩人腳下展開，“既定的曆史框架無法改變，但誰會注意一隻蝴蝶的生死？”

河水的倒影開始分裂：一條時間線裡，庫爾特接過金屬環躍入深不見底的漩渦；另一條中，他轉身走向慶典裡的人群。

煙花在平行時空的夾縫中靜止，數以萬計的庫爾特同時擡頭，看着1951年的“自己”在無數個西伯利亞扣動扳機。

“選吧。”餘笙的聲音化作億萬重回聲，“不必擔心那該死的蝴蝶效應，這不過是萬千世界裡微不足道的瑕疵。”

“代價？”

“【100%與0%】，還有比死亡更糟糕的嗎？”她輕笑，“庫爾特，其實我也在豪賭。”

賭【她】——【絲塔爾】——創造曆史，改變曆史，亦或毀滅曆史。

嗯，玩把大的。

遠處的陸月若有所覺，朝幽暗的河邊看了一眼。

庫爾特突然笑了。

“好。”

他的手指終于握住了金屬環。刹那間，無數記憶碎片如暴風雪般席卷而來——

戰場的呻吟、柏林的斷壁殘垣、西伯利亞永夜中的槍聲……還有光門之中，一襲黑袍的少女朝他撲去。

隔着八十年的光陰，他向她伸手。

“庫爾特！”

·

『叮~』

【系統提醒：恭喜旅行者ID(19431224)月光，任務完成√】

【任務名稱】：錯位星光。

【任務難度】：S級。

【任務評級】：B。

【任務評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餘笙點評)

【任務獎勵】：無。

【特調員任務完成指标】：(1/X)。

『~~完結，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