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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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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12月14日,南京·金陵女子學院。

早晨的薄霧還未散去,喪鐘便已敲響整座城市。庫爾特突然從行軍床上驚醒,發現威爾遜醫生正顫抖着放下電話聽筒。

“剛接到鼓樓醫院的消息,”醫生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蕭山令參謀長……昨夜于挹江門殉國了。大家親眼所見,文醒之參謀抱着他的遺體,在長江邊自盡……”

醫務室裡頓時一片死寂。

“這件事,不能讓董夫人知道。”

然而,已經晚了。

“哐當——”

藥碗砸地,砰然炸裂,衆人渾身一顫。

門口,董夫人保持着端碗的姿勢,褐色的藥汁正順着她青筋凸起的手背往下淌。她張了張嘴,脖頸上的血管清晰可見,卻隻發出“啊啊”的氣音。

“阿醒他……”她死死抓住門框,指甲在木頭上劃出幾道白痕,“他幾天前還說要去加固雨花台城防……”哽咽聲越來越尖,“前天早上……前天早上他還托人送來一包桂花糕……”

“夫人節哀。”庫爾特上前半步攙扶,卻被她一把推開。

“不,阿醒他不會就這麼離開的!”

“夫人……”

“我要去找阿醒,他一定還在下關等着我,我要去下關!”

她突然轉身沖出醫務室,發髻散落。威爾遜醫生放下手裡的東西急忙追出,卻在走廊與匆匆趕來的魏特琳撞個滿懷。

“發生什——”

“攔住夫人,别讓她做傻事!”

魏特琳的披肩在疾跑中揚起,卻隻抓住一把空氣。庫爾特顧不得腳踝傳來的刺痛,飛躍下樓梯,終于在門口截住董夫人。

透過敞開的校門,他看見一隊日本兵正押着十幾個中國男子走過,其中有個穿教導總隊制服的軍官被鐵絲反綁着雙手。

“阿醒!”董夫人尖叫起來,發瘋似的沖過去。庫爾特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胳膊,卻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放開我!那是阿醒!我看見他的懷表鍊子了!”

魏特琳從後背環住她的腰:“君衍,你冷靜點!那不是文參謀!”

“夫人,請冷靜下來!”

“威爾遜,快去拿鎮定劑!”

門口的騷動引起了日本兵的注意,一個佩戴少校銜的軍官按着軍刀走近,目光掃過他們淩亂的衣襟:“何が起こった(發生什麼事了)?”

庫爾特不動聲色地側身,将瑟瑟發抖的董夫人擋在身後,用流利的日語回道:“這位夫人的丈夫是德國西門子公司雇員,正在漢口出差。”又故意露出腕上滲血的齒痕,“她因思念成疾,方才情緒失控。失禮之處,還請長官海涵。”

對方驚訝了一下,“你的日語十分流利,東京人?”

“在維也納留學時,有幸結識一位來自東京帝大的同學。日語是向他學的。”這是屬于東方圖南的回答,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詢問,但套近乎總歸是一種不錯的策略。

軍刀出鞘三寸,刀身映出庫爾特冷冽的眉眼。他狐疑地打量起他:“你在維也納學的什麼專業?”

“主修曆史,輔修哲學。”

“學過黑格爾的辯證法嗎?”

“學過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

“為什麼不離開南京?”

“海德格爾認為,故鄉即是存在的根。正如貴國的武士道精神——有些東西,值得用生命守護。”

不卑不亢的回答,讓這位日軍少佐産生了不小的興趣。

正在此時,威爾遜拿着鎮定劑過來,一針紮進董夫人的手臂裡。

藥力很快發揮作用,董夫人因過度悲恸而劇烈顫抖的身體松弛下來,眼中的瘋狂漸漸渙散成一片朦胧。随着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她的身體像斷線木偶般墜入魏特琳懷中。

“我送夫人去休息。”威爾遜彎腰正要背起昏迷的董夫人,日軍少佐突然厲喝:

“等等!”

寒光一閃,他粗暴地扯斷董夫人頸間的銀鍊。鍊墜落地,啪嗒一聲打開,一張中央軍校的戎裝照片赫然呈現。

幾人倒吸一口涼氣,庫爾特迅速撿起墜子收好,鎮定自若。

幾秒鐘的安靜,各有所思。

“哼。”對方眉梢上挑,“小姐,我沒瞎。”

“……”

“支na軍官的家眷,是個好獵物。”

“她受德國保護。”

軍刀又抽出了幾分。

庫爾特冷靜地注視着他,在腦海中演算一擊必殺的可能性。

四步距離,腳踝有傷,奪刀成功率不大。

就在這時,魏特琳忽爾橫跨一步,将他護在身後:“This…is not in line with international conventions!Please stop ——now!”

對方拔刀,露出獰笑,步步逼近。

敵強我弱,可不好處理啊。

“你知道嗎?昨天我們的一個中隊處理了1247名國軍戰俘。”他突然停住腳步,摘下白手套,露出小指缺失的左手,“你猜有多少人試圖反抗?”

答案是:沒有。

在麻木中死亡,在死亡中麻木。誰敢喚起曙光?誰會記得鬥争!

冰冷的軍刀繞過魏特琳女士,挑開了姑娘胸口的旗袍扣:“告訴我,你的名字。”

庫爾特嘴角揚起一抹譏諷:“強盜。”

“學過黑格爾《法哲學原理》吧?”

“……”

“那你怎麼看待《精神現象學》裡的主奴辯證法?”

“……”

無聲的反抗。

刀尖又往裡挑開幾寸,居高臨下的傲慢裡,女性的柔美若隐若現:“要麼回答我,要麼現在跟我走。營裡正缺人,特别是美、麗、的、女、人。”

“略讀過《法哲學原理》。”庫爾特眸色漸沉,譏諷更甚,“至于怎麼看待《精神現象學》?哼……”這位容克貴公子似乎想到了什麼荒謬的笑話,“主奴辯證是場永不落幕的假面舞會,當真以為持刀者就是所謂的‘主人’?”

刀尖停頓一瞬。

“終有一天,被壓迫者會推翻這虛僞的辯證,讓曆史真正向前。”他和【她】一起伸手,用力握住刀刃。鮮血順着銀亮的刀身蜿蜒而下,他們的聲音卻冷靜得可怕,“而你、你們——永遠成不了主人,隻會是舊時代的殉葬品。”

舊時代的殉葬品,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是東方圖南的控訴,既是對法西斯侵略者的抗議,也是對庫爾特的嘲笑——貴族階級為了自身利益,與瘋子共舞,終将埋葬整個德國的未來。

刀刃在血流中凝滞,繼而更兇狠地抵近喉間。“殉葬品?”持刀者低笑一聲,嗓音裡帶着危險的玩味,“那你呢?一個在殖民地的廢墟上,還妄想反抗的……理想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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