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圓師傅?”
“我已還俗,梅公子叫我本名便好。”
殷熠想了片刻,方才想起來他的字:“明善兄。”
“還未請教過梅公子的字。”
“我還小,暫無字。”殷熠這個冒領人家名的,哪裡又曉得人家有沒有字。
小皇帝跟着說了一句:“叔叔他還沒有字哦。”
殷熠不知會在這裡遇到成恕,根本沒做什麼準備,也不是很想頂個小孩與他寒暄。
“聽聞梅公子今年也要下場,成某甚是佩服。”成恕行了一禮。
殷熠這才悶過來這個彎,成恕下場,等于梅驚月多一個強有力的競争對手,怪不得成恕看他滿眼欽佩。
“哈哈哈,小事小事。”反正不是他考。
就在他們交談之時,旁邊行人讓開了一條路,是一輛寬大華麗的馬車經過。
一隻盈白的手掀開簾子,露出張沒什麼表情的美人面:“啊呀,好巧哦。”
成恕吓得後退一步。
“你們要去哪裡?我載你們去。”
“不必了!多謝郡主好意。”
殷甯轉頭問殷熠道:“那你們呢?”
上還是不上,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他們便裝出行,馬車停的不近,殷熠此刻并不是那麼想勉強自己的脖子和腿。
在他動搖片刻時,成恕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相信他想的更精彩。
“不用了。”殷熠最終還是義正言辭的拒絕。
“哦,行吧。”殷甯放下簾子,當即就走。
“明善兄這是要去哪裡?”
成恕指了指遠處:“聽說那邊茶樓有些士子在會詩,本想去湊個熱鬧,梅公子可要一同?”
殷熠是想湊個熱鬧的,隻是不知脖子上的小皇帝看沒看夠使團:“敏糸,你想不想去?”
他沖着成恕指了指腦袋上趴着的小皇帝,無奈攤開雙手。
小皇帝倒是松了口:“好啊好啊。”
殷熠讓崔仕小心把脖子上的小皇帝摘下來,好歹讓他松一松脖子。
茶樓裡座無虛席,最樓頂的地方幾個士子還在揮毫潑墨。
殷熠使了銀子,讓夥計給他們三個加了處座位。
一群士子說的神采飛揚,等到他湊近一聽,才聽出來這是在說當今無道的攝政王,大權獨攬,獨斷專行,視幼帝為傀儡,朝野幽而不見明。
若說朝堂上都是讀書人,那這裡就是年輕的讀書人,語言更直接、更犀利、更透徹,字字句句說的都是無道攝政王。
“叔叔,幽而不見明是什麼意思?”
殷熠笑着同小皇帝解釋:“這句話是幽而複明的化用,說的是朝野之上,一片黑暗,朝堂之上萬馬齊喑,看不到一點光明之處。”
小皇帝不解追問:“萬馬齊喑是什麼意思啊叔叔?”
“大概的意思是人們不敢說話,不敢發表意見,說的是當朝黑暗,朝臣苦不堪言。”
“哦。”
“這位仁兄見地頗深,可見也是熟通時政之才,可要上前說說?”一個滿面赤誠的青年伸出一隻手邀請他。
“粗略見地,羞以示于人前。”謝邀,但實在不想當着衆人的面罵自己。
青年被拒絕也不吃癟,繼續邀請着下一個人。
小皇帝大概方才沒聽全:“叔叔,他們說的是誰?”
成恕同他解釋道:“是當朝攝政王。”
“可是他們見過攝政王嗎?”小皇帝不解。
“應該沒見過吧。”殷熠反正是沒見過。
“他們沒見過怎麼就知道攝政王是那個樣子呢?” 小皇帝說完捂住了殷熠的耳朵。
殷熠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有些無措。
三歲的孩子反而看的真切。
殷熠并不能給小皇帝一個解釋,就像衆人并不能給他一個解釋一樣。
“自然是衆人之言。”他們身旁的一人答道。
小皇帝不解:“那衆人之言如何知道錯與對呢?”
雖然小皇帝小手捂着殷熠耳朵,但他還是能聽到些聲音。
殷熠溫聲道:“敏糸能意識到這一點很厲害了。所以處事時要三思而後行,想清楚一些。”
那人感覺被殷熠駁了面子,有些不甘:“你們是來搗亂的嗎?”
殷熠将小皇帝往懷裡攏了攏:“孩子無心之言,莫怪莫怪。”
成恕替他說道:“論道本就随心而論,自然也不該一家之言。”
周圍漸有士子過來規勸,殷熠倒是還想繼續看下去,但小皇帝悶着臉想扯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