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辜玉聲音的那一刻,她這一個禮拜倉惶無感的心仿佛才緩緩落地,她這才對眼前的水榭、音樂有了實感。
“我剛剛喝了6杯shot,帶火焰的那種,賊上頭,祝你六六大順!”
她的話毫無邏輯,透着股酒後講胡話的囫囵勁兒,辜玉卻一點兒沒意外,在電話那頭的聲音依然溫柔。
“酒量這麼好啊,喝完開心嗎?”
“開心啊,當然開心,今天這酒可是Liz請客的。”吳遙吃吃笑了聲,眼睛亮亮的,“你不知道,他這人酒量差,一醉就買單,以前跟他一塊兒喝酒,他都不知道被我們坑了多少。”
辜玉笑:“是嗎?那下回也騙他來碧海喝一杯。”
“你怎麼這麼壞?”吳遙被逗得大笑起來。
“那當然,無奸不商。不是你說的嗎?”
“嗯,是我說的。”
一陣風吹來,吳遙格外清醒。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鞋尖,一時沒說話。
電話那頭也安靜了下來。
周遭隻剩流水聲和隔着一道門的熱鬧。
吳遙的心跳得飛快。她咬着嘴唇,反複碾咬嘴角起皮的地方,嘴裡漸漸有了血腥味也沒有察覺。
直到門裡“砰”一聲,有人開了杯高級酒,DJ聲重重砸了開來。
吳遙終于開了口,悶悶地說:“我居然有點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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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第二天,吳遙就又生病了。
吐了一早上,終于是撐不住,打電話給工作室的妹妹,麻煩對方帶自己去了趟醫院。
挂了一下午水,覺着身體差不多好了,吳遙就自己打了個車去工作室了。
冬季新款大衣都設計出來了,這兩天就要拍照上架。大家讨論着大衣還是找個有雪的地方拍照好看,但十月份下雪的城市都在北方,飛過去機票住宿的費用高不說,能不能趕上下雪天還說不準。
工作室的妹妹靈機一動,說工作室所在的這棟商業樓後有幾棟平房,那房子的天台上特有氛圍感,拍攝地點就暫定那兒了。
去拍攝點踩個點,下樓的電梯上,Liz說模特一個是吳遙,另一個配合的男伴,出于節約資金的打算他自己上。
“你啊?”
吳遙的遲疑傷害了Liz的自尊。
“什麼叫你啊?老子以前也做過男模,一天一千的好嗎?”
一千隻夠她一個小時。
吳遙抿嘴,“沒别的意思。”
“切,有能耐把你的海島情人搖過來。”
Liz一聲嘀咕,吳遙卻因此愣了神。
昨晚那通電話後,辜玉都沒有給她發消息。說起來确實是令人困擾吧,喝完酒就胡亂給人打電話,還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吳遙頓時沒聲了。
Liz回頭瞧見吳遙那落寞神情,連忙怪自己多嘴,又問:“你回來後,你倆沒再聯系了?”
“聯系了。”
“那……怎麼樣了?”
“我跟他表白了。”吳遙的表情看起來挺冷靜的,“不過他拒絕了。”
Liz瞠目結舌,一時消化不了她嘴裡的話。
不是,她還會表白?
……不是,還會被拒絕?
這這這,不該啊……
昨晚她的話應該就是表白的意思吧。
吳遙心裡想,辜玉什麼都沒回答,沉默大概就是拒絕的意思。
拒絕就拒絕呗。
又不差他一個睡。
電梯門打開,吳遙大闊步飛快地走了出去,Liz匆匆忙忙追上詢問。
他太聒噪了,吵得吳遙很煩。
她越走越快,連口袋裡手機振動都沒聽見。
一個急刹,她臭着臉警告Liz别問了。
“是朋友就介紹幾個男模給我,别在這裡問問問,煩死了!”
Liz也擡高了音量:“你以為男模是路邊的易拉罐啊?一撿就是一個,我是拉皮條的嗎?手裡資源就有那麼多?!”
吳遙被他吼得一讷,還沒應聲,見Liz的目光直了。
“我去,還真是路邊就有……你看那男的身材……艹,他好像是……”
吳遙也跟着看去,Liz指的那個男人似有感應,正好從手機前擡起頭,發現了吳遙。
路燈昏昏黃黃,斑駁地落在辜玉掉色的金色發梢。就隔着兩三米距離,他拖着一個行李箱站在樹下,清冷修長,看吳遙一笑,目光深情得像要将她溺死。
“我也想你,吳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