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啊,阿滿自信滿滿地說:‘這是外來物種的幼蟲,說不定有毒,大家都别碰’。結果我撿起來一看,居然是——魔芋絲!”
“哈哈哈哈,魔芋絲、居然是魔芋絲!”吉野凪捧腹大笑,給他遞上去一個菜罩,“虎杖你真是有才華啊,來用這個演段子吧。”
吉野順平喝着可樂瞥她一眼,十分無奈:“醉鬼又開始發酒瘋了。”
“威爾遜、威爾遜!”虎杖悠仁捧着大蔥和菜罩大喊,“原諒我,威爾遜!”
“噗!”吉野順平嘴裡的可樂噴了出來,“這是《荒島餘生》裡的吧?”
虎杖悠仁笑着贊同:“答對了。”
真是的。吉野順平擦了擦嘴角的可樂漬。這家夥,說不定還真和我合得來。
“我沒懂,電影裡的梗嗎?”吉野凪嘴上抱怨着,看着吉野順平爆笑,也彎了眉眼。
那天晚上媽媽臉上的笑意依然清晰。吉野順平從冰箱底下的冷凍層取出冰袋,現在已經是夏日,屍體已經引來了血腥味和蚊蟲,熱氣把血和腐敗的臭味蒸開。
冰冷刺痛着他的手,好像他拿的不是冰袋,是犯罪的火種。吉野順平用還結着冰霜的手,站在母親的床頭,撕去了法律筆記本上寫滿字的紙。
一頁、兩頁……
嘶啦、嘶啦……
這個聲音,就像《蚯蚓人3》電影裡,人身上的紅肉被利器輔佐着撕開的聲音,皮肉和筋膜,就這樣被一點一點緩慢地撥開。好像那場電影裡被剝開皮肉的受害者,全都換上了吉野順平的臉。
沒有疼痛,隻有麻木的寒冷,與一開始的震驚,從他的手腳開始彌漫。就好像一張張臉,随着他過往看過的所有恐怖電影的片段,如痛苦的瘟疫一般被替換成他的臉。
他被霸淩者毆打時的紅腫的臉。
他被抓着頭發用眼頭燙額頭的瞳仁收縮的臉。
他嘴裡被塞甲蟲的眼淚流出的臉。
他從阿芙洛手裡拿到許願牌的放松的臉。
他聽到虎杖悠仁說電影梗時大笑的臉。
還有他和媽媽,無比相似的,現在和媽媽一樣躺在床上的灰白的臉。
吉野順平,殺死了千千萬萬個吉野順平,他把阿芙洛和力量短暫帶來的遮羞布扯下,将過往所有的逃避的自己的皮肉剝下。
鮮血淋漓,就像媽媽一樣。
曾經以為,已經成功報複完了。他擁有無與倫比的、從前那些施暴者甚至都不知曉的強大力量,他以為他能保護自己、保護家人、保護好阿芙洛。
深夜夢回,仍滿身冷汗,仿佛疼痛加深,無人能與之交談。吉野順平以為他隻是需要時間,人們不是最常說的嗎?時間會沖淡一切。
不是,時間隻會讓他被阿芙洛的膽怯與愚蠢所蒙蔽,他就不應該心慈手軟,所有的那些蛀蟲、社會的敗類,都應該被他清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