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勢将陳今浣壓在身下,攏指輕柔地撫過被灼傷的觸須,呵氣如蘭:“當家的這手…怎比平康坊的登徒子還快?”法蒂瑪的玉手順着鎖骨往下撫摸,泠秋的五行劍無聲出鞘半寸,劍鋒霜氣凝成細線纏住她腕間金钏:“離苦姑娘,戲過了。”
“師兄這醋吃得沒來由,針對她還是針對我?”
面對調侃,泠秋收起劍别過頭去,望着漏刻浮箭,輕咳一聲道:“申時一字,你該回天生堂上藥了。”
“好好好,我付賬,看看這麼久以來,不知換得了多少錢。”明珠閣的熏香在午後暖陽中愈發慵懶,陳今浣忽然獨自跑去東圊,惹得李不墜疑惑側目。
“他這是吃壞肚子了?”
泠秋無奈地搖了搖頭,東圊裡傳來噼裡啪啦的嘔吐聲,須臾,虛脫狀的少年捧着一兜沾滿涎水的銅錢走了出來。
“呼…付賬……夠不夠?”陳今浣捧着沾滿涎水的銅錢袋晃回席間,素紗中衣下擺還沾着東圊的青苔。他将錢袋往矮幾上一倒,銅闆與銀角子叮叮當當鋪滿駝絨毯,驚得樂師撥錯半根琴弦。
“李大捕頭可要數數?不枉我吞吃那麼多穢物,看到錢的一刹那,一切都值得!”
李不墜朝錢袋擲出切肉的匕首,算是婉拒了他。泠秋望着陳今浣衣襟上未幹的水漬,想起在觀中他吞吃銅錢換取佹種的舉動,眉間褶皺又深三分:“你方才究竟……”
“師兄莫不是要問診?”少年突然解開腰封,露出青紫斑駁的腰腹,“不問不知,不知不問——這幾日總覺髒腑移位。”他抓着李不墜的手按上肋下,指尖在皮肉凹陷處輕劃,“李大捕頭摸摸看,這塊骨頭是不是比常人多出半截?”
“妖邪!誰要摸你這爛心肝!”李不墜觸電般抽回手掌,臉上流露出毫不遮掩的嫌棄。
“呵呵、當家的藏錢方法當真别緻。既然結錢清了,妾身便不送了。”法蒂瑪喚人收起錢袋,看着這幾人的互動不禁有些感慨,“日後若有需要,在台前喚我漢名即可。”
跑堂的收拾着案桌上的殘羹剩飯,衆人食畢離席。明珠閣外人流絡繹不絕,鮮紅的波斯帷幔在半空飄蕩,猶如這盛世燃起的焰火。
“明日…”陳今浣忽然開口,又咽下後半句話。天生堂銅鈴在寒風中搖晃,将未盡之言揉碎成滿街清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