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也,你與他終究不是一路人,再勉強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
“你胡說!”
窗戶被大力關上,代表了主人此刻憤怒的心情。
“你的父母年紀已經大了,你舍得讓他們為你以淚洗面日夜擔憂嗎?謙也,睜開你懵懂的雙眼看看他們吧。”停頓片刻,一聲歎息,“你不是小孩子了,該長大了。”
“我不想聽你說,你走!你走——”
“我明天再來看你……”
窗戶外傳來腳步遠去的聲音。
“咔——”
忍足來到監視器前看回放,對謙也道:“你剛才的情緒不夠飽滿,待會兒再來一條。”說着扭過頭,跟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對上。
“小蘑菇你來了?”忍足還沒高興兩秒,就聽小蘑菇道:“忍足伯伯,你為什麼要跟謙也伯伯談戀愛呀?你們不是兄弟嗎?”
其他人立刻轉過身假裝忙手裡的活。
“我們這是拍戲,我怎麼可能看上他,你餓了吧,伯伯帶你去吃好吃的。”忍足刮了刮她小鼻子,這孩子說話總是這麼直白。
“我剛來,不餓。”
“伯伯餓了,你陪伯伯去吃好不好?”
“好吧。”
忍足将小蘑菇帶到迹部身旁,迹部一看她來長歎了口氣道:“小蘑菇你怎麼又來了。”
“爺爺!”
小蘑菇手腳麻利地爬上迹部的躺椅,挨着迹部蹲坐着,大眼睛盯着迹部噘嘴道:“爺爺,見到我你不開心嗎?”
“我開心。”
“騙人會被狗咬。”
“讓狗咬我吧。”
“爺爺~”小蘑菇摟着迹部脖子将小臉貼過去,小腦袋怼着迹部一張臉使勁滾了幾遭,然後揪着迹部生無可戀的臉眨巴着大眼睛賣萌道:“好爺爺,你疼疼我。”
“又想買什麼了?”
“我想買迪士尼,爺爺,你答應我好不啦~”
迹部扶額,這小丫頭片子怎麼一點都不像日吉,麻煩得很。
桦地:“這件事交給我吧。”
“這種無理取鬧的要求你都答應?”迹部不敢相信,他跟桦地多年的情分這家夥都沒慣着自己,如今面對小蘑菇竟然毫無原則。
桦地:“……我沒錢。”
“哼那就交給你了。”迹部将小蘑菇抱到懷裡,給小姑娘重新綁好頭發。歪七扭八的,也不知是誰的手藝。
忍足拿來兩罐冰可樂,遞了一罐給迹部。
“沒有咖啡?”
“将就着點吧大少爺。”
“哼真是被你騙上賊船了。”
現場飛頁那麼嚴重,迹部就算再不懂這片場的彎彎繞繞也看懂了,這家夥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忍足笑了笑道:“這幫人演技差點意思,都過得太順了,無法讓觀衆共情的話我們的錢可都要打了水漂。”
“啊嗯?那你坑我算怎麼回事。”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滾。”
“就不打擾你享受天倫之樂了,看着小蘑菇,我先去拍攝了。”
忍足倒是跑得快,将小蘑菇甩給迹部,又能放心大膽地折騰謙也他們。不然有小蘑菇在,他還得束手束腳。
他一走謙也就從一旁竄了出來,從迹部懷裡把小蘑菇搶走就跑。
迹部:“……這兄弟倆有病。”
桦地:“是。”
謙也将小蘑菇抱到房車上,用私藏的零食誘哄她幫忙。小蘑菇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謙也,說道:“謙也伯伯,你吃這個,這個好吃。”
“嗚嗚嗚……”
“謙也伯伯你怎麼了?”小姑娘慌了,不明白謙也怎麼突然就哭了。
謙也抹了兩把眼淚,委屈道:“我隻是有點崩潰,你知道嗎,我這段時間每天都在吃沙拉,我都快餓得見上帝了。”好不容易私藏幾袋零食當寶一樣藏着,沒想到被小蘑菇一句話就把幸福泡沫給戳破了。
小蘑菇:“那謙也伯伯你不信上帝不就好了。”
“你這腦回路比你爸都驚奇。”
“謙也伯伯你不開心嗎?”
“你說到重點了。”
謙也叽裡呱啦說了一堆,給自己灌了半瓶水,問小蘑菇聽明白了嗎。小蘑菇點頭,說道:“讓忍足伯伯對你們好一點。”
“聰明!小蘑菇,現在隻有你能救我們了。”他實在不想跟忍足演什麼不倫戀,可以一筆帶過的劇情幹嘛要演那麼具體。
“包在我身上吧!”
然後謙也就看見小蘑菇用自己的電話手表給寶寶打了個電話。
算了,有用就行。
謙也安慰自己道。
被不二和小蘑菇同時召喚的侑介隻能先放下手頭的工作,帶着自己的妻兒來到了片場。忍足從他手裡抱過俊司,逗弄了下自己小孫子,才說道:“你不在實驗室忙活,來片場幹什麼?”
“爸爸你知道我來做什麼。”
“片場的事不用你管,哪有當大老闆的操心保潔阿姨今天用了幾瓶蓋潔廁靈的。”
“話不是這麼說,爸爸做得是有些過分了。”
“那你要罵我嗎?”
忍足現在可不是剛開始小心翼翼做小伏低的樣子,确定寶寶不會不要他這個爸爸後,他這本性就露出來了,耍起無賴來得心應手。
藤堂就看不得忍足這模樣,嘲諷道:“你倒是明白自己該罵,自己過得不如意也就算了,還希望所有人都跟你一樣不如意。”
忍足自動屏蔽他的話,對侑介道:“我看俊司越長越像你,你時常帶他來給嶽人看看,我想嶽人會很開心。”
“我會的。”
“至于片場的事,我有我的道理,你别總聽不二的,他那人原先還可以,現在嬌氣得很,一點苦頭都不想吃,也就是手冢樂意慣着他,我可不慣着他。”
“跟爸爸沒關系,是謙也叔叔,您做的那些事他看不明白,白石叔叔可是看得很明白,您這是要拆散别人的家庭嗎?”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我要當男小三我也是去插足日吉和嶽人,好了,我這有東西給你看。”
忍足拿出一本劇本丢給侑介讓他慢慢看,自己則抱着俊司去找嶽人。
“這是……”
侑介坐到藤堂身旁,跟藤堂一起翻看起來。
“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劇本,不二爸爸說得沒錯,你爸還真搞了陰陽劇本。”藤堂道。他忍不住在心裡唾棄忍足,果然還是那麼卑鄙無恥。
侑介道:“隻要爸爸不是存心要拆散白石叔叔和謙也叔叔就随他去吧。”
“他沒有底線你也沒有?”藤堂不贊同他的說法,為了拍個戲這樣折騰人恕他無法苟同。
“就趁這個機會讓謙也叔叔和白石叔叔的愛情更上一層樓吧。”
“你和你爸一樣缺德帶冒煙的”
“你答應過我不許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我食言了。”
“……”
侑介笑着由他去。
他隻要确認忍足沒有失心瘋就好,長輩們的事就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忍足将俊司抱給嶽人,嶽人果然露出笑臉,說道:“這孩子跟寶寶小時候一樣,安靜乖巧,聽藤堂說他都沒哭鬧過。”
“寶寶貼心,他的孩子自然也是如此。”忍足翹起嘴角,朝日吉抛去挑釁的眼神。
日吉冷哼了聲沒搭理他。
小蘑菇風風火火跑過來,伸出指頭往俊司臉上戳了下,邊比劃邊道:“小侄子你快長大,我帶你去捉泥鳅。”
嶽人:“……你能少玩點泥巴嗎?”
“爹爹你又不高興,會變醜的,你要多笑笑。”
“謝謝你提醒哦。”
“不客氣。”
嶽人是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跟這丫頭說話他就不能往心裡去。
忍足将小蘑菇拉到自己懷裡,問她謙也都跟她說了什麼。小姑娘人還挺義氣,沒把謙也供出來,還說忍足如果要逼問的話她就不理忍足了。
“行,我拿你小祖宗沒辦法,我現在就去收拾他們這些不老實的大人。”
謙也剛從廁所出來,就被告知待會兒要跟忍足來一場床戲。
“什麼?!”
劇本根本沒有啊!
而且,而且,叫他和忍足演床戲這種恐怖的事怎麼能發生呢,他就不該發生!
忍足:“别想太多,什麼事都沒發生,但你既然做了我的三太太,免不了要有一番推拉,讓我明白你我的确毫無可能。”
“你不早說!”謙也冷靜下來,這混蛋吓他一跳。
“喂在你心裡我到底什麼形象。”
“反正不是什麼正經人。”
“蠢貨,來個人把白石叫過來,正好給他醞釀情緒。”
謙也深呼吸一口氣,他感覺最近被忍足氣得有點喘不過氣來。這家夥現在雖然沒再重點針對白石,但卻是無差别創飛他們所有人。
白石對忍足的操作已經麻木,往副導演身後一站,等着忍足給他安排。
“白石你要記住你此刻的感覺。”
“是導演。”
謙也一愣,所以忍足剛才的意思是給白石醞釀情緒?
忍足一看他傻愣愣站在那兒,無奈道:“你就一個月不吃碳水這腦子就不夠用了嗎?”
“又罵我笨你這個混蛋!”謙也氣得跳腳,這麼多年他從未覺得忍足這麼讨厭,該死的,誰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這忍足工作起來就跟病發了一樣,啊啊啊啊啊……
廢話不多說,開拍。
“謙也,夜深了,我們該休息了。”
“你别過來!”謙也激動大喊道,他瞪圓了眼珠子,捂着劇烈起伏的胸口往床角躲去,臉上顯出幾分無助和慌張,“你别過來,别過來……”
忍足收回想觸碰的手,表情錯愕而難堪。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謙也,你别怕我,我——”他露出一絲苦笑,看來終究是勉強不得。
“表哥這是不對的,不應該這樣,我和白石才是夫妻,為什麼你們都要拆散我們……”謙也扯着床幔靠了上去,眼淚絕望地流下。他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上天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們這對可憐的癡情人。
“我去書房休息,你也……早點睡吧。”
忍足歎息了聲,打開門離開。
謙也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終于忍不住嚎哭起來。
“CUT!”
謙也揉着胸口朝白石投去可憐巴巴的眼神,剛才哭得太激動他心髒都抽疼了。白石給他拍背順氣,說道:“我真怕你剛才哭得背過氣去。”
“差點兒,我一想到你再不是我的,我要嫁給别人,我就難受得停不下來。”謙也靠在白石肩頭哼唧哼唧,這種時候當然是要裝可憐啦。
“傻瓜,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嘿嘿我也是。”
忍足在一旁沒眼看,戀愛腦就該滾出這顆星球。
副導演:“忍足老師,我們待會兒再保一條還是多來幾次?”
“多來幾次。”
讓這小蠢貨把腦子裡的水都哭出來。
這場戲拍下來謙也可謂是哭得昏天黑地,日月颠倒,不知今夕是何夕,終于把眼睛都哭腫了,嗓子也變成公鴨嗓了,忍足才放過他。
“白石,嗚嗚嗚我什麼都看不見了。”謙也費力想睜開眼睛,但失敗了。
“别揉,我背你,來,小心一點。”白石将冰水倒到毛巾上給他敷眼睛,将他背回房車上讓他躺着休息。
不二和幸村來看謙也,白石拜托他們照顧謙也一下。
“我待會兒有戲,你們幫我看着點謙也,别讓他亂揉眼睛。”
“知道了好爸爸。”幸村揶揄道。
謙也就跟躺屍一樣哼唧,白石一走就開始跟他倆大倒苦水,并且指責他倆不幹事,來了劇組一點忙都幫不上。
“寶寶這小子一點用都沒有,不二你到底有沒有把你的要求掰碎了跟他說呀,他到底聽沒聽懂呀。”
“他聽懂了,但很遺憾,他覺得這算不了什麼。”不二道。
幸村:“兒子是不能體會母親的苦難的。”
“那你們兩個有什麼計劃?”謙也不信這兩人是軟柿子随便捏。
不二:“走一步看一步。”
“你被奪舍了?”
“沒辦法,我的丈夫還在他的手上,如今我們既然已經上了賊船,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你吃錯藥了?”
“我看了真正的劇本,忍足導演并沒有為難我。”
幸村也道:“他對我也手下留情了。”
“你們兩個叛徒!”謙也更難受了,“你們兩個難道不為真田前輩、手冢前輩他們着想嗎?”
不二:“很遺憾,手冢前輩沒覺得有問題。”
手冢對自己和不二的美滿婚姻非常滿意,既然忍足采納了他大部分的建議,那他也不計較忍足的陰暗、扭曲、發瘋。
幸福的人本就應該更大度一些。
幸村似笑非笑道:“丸井現在已經把真田哄好了,我看他倒是挺享受的,這新鮮的體驗倒是讓他趕上了。”
謙也選擇閉嘴,他不能再得罪幸村了。
晚上忍足給謙也帶了塊小蛋糕來,謙也翻過身不想搭理他。這家夥就沒安好心,怪不得那麼痛快就放過白石,原來是改折騰他了。
“喲跟我生氣呢,你也太小氣了吧。”忍足伸手朝他屁股拍了一下,看得白石眼皮一跳。
謙也翻過身怒瞪他道:“你就騙我演這種悲情戲,我今天哭明天哭,我把撒哈拉沙漠都哭沒了你才滿意是不是。”
“放心吧,你以後都是悄悄抹眼淚,不會像今天這樣哭得喘不來氣。”
“我還得謝謝你是吧。”
“不客氣,畢竟誰讓我心疼你呢。”
“你走你走,别來煩我。”
“好好好我走。”
忍足擰了把他臉蛋笑得十足寵溺。
白石垂下眼皮,将沙拉送進嘴裡,機械性地嚼着。
第二天鳳和宍戶來了,迹部看到他倆來都想找個洞鑽進去躲一躲。日吉不看他的戲他還能忍着羞恥心演一演,現在鳳這小倆口來了,少不了要觀摩一番,他這臉都不用要了。
“今天拍哪場?”鳳道。
日吉:“拍三個太太的茶話會。”
鳳:“啊?”
謙也嫁過來後有一場隻三個太太在場的下午茶,尴尬愧疚的三太太、絕望麻木的二太太、心灰意冷的大太太,值得重點刻畫。
宍戶道:“夠亂的。”
真不知道忍足這人怎麼想的,瞎編這些有的沒的,以後那些人讨論八卦絕對會把這部劇奉為聖經反複地反刍研讀。
鳳:“大哥去哪兒了?”
日吉:“他沒臉見你們。”
鳳:“……”
三個“太太”往那一坐,烏泱泱一群人圍觀。謙也這尴尬勁不用演已是自然流露。他想讓忍足清場,但忍足說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戲,殘忍拒絕了他的要求。
迹部不滿道:“你确定你劇本沒問題?他們倆我一拳揍一個,我能給他們平起平坐的機會?”
“喂你看不起誰,論打架你未必是我的對手。”謙也十分不服輸,這家夥口氣還真大,這些年酒色估計都把身體掏空了吧。
“你們倆閉嘴吧,這難道是什麼光彩的事嗎。”
嶽人捂臉,他現在有種被當面處刑的羞恥感。
忍足皮笑肉不笑道:“你們好好演,别演着演着就打起來,誰先動手我就給誰安排床戲。”
這一招果然見效快,兩人再看彼此不爽也隻能先忍這一口氣。
宍戶道:“這種時候就不要拍照片發朋友圈了吧。”
“抱歉!”鳳放下手機。
宍戶:“爸爸他們當時同意拍攝也沒想過會有這一天吧。”
鳳:“爹爹的戲份都很正常。”
“他就愛幹這事。”
“也還好吧。”
鳳偷笑,他其實覺得挺有趣的。
宍戶一臉沒救的表情看他,一想到自己那灰姑娘的劇情他也想找個洞進去躲一躲。今天看迹部熱鬧,明天迹部看他熱鬧,都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