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葉老師。”尹奇正來得很早，已經在門口等了快半小時了，終于看見葉榆過來。

葉榆把紙袋遞給他：“路上堵。午餐。”

尹奇正晃了晃袋子：“嚯，這麼多。你當我飯桶呢。”

“不是給你一個人的。”葉榆像是不經意問：“小段呢。還沒來？”

“你倆沒聯系？裡邊兒。”尹奇正頭一偏，指指餐廳方向，龇牙咧嘴，心裡很不服氣：“那小芝麻見他就跟看見親哥一樣，轉他邊上不走了。”

羅麻子麼。

昨天好像是見他對段越澤很不一樣。原本早上恨不得繞着教室巡回演出，沒想到下午就變得文文靜靜，好像從沒有調皮搗蛋過一樣。

葉榆看了眼時間。正是飯點。

看了看尹奇正。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把袋子拆開，伸手掏出食盒了。

葉榆按住尹奇正的手：“小段…吃過沒。”

“啊？”尹奇正莫名其妙：“這不應該是小南操心的事兒嗎。”

葉榆把袋子拿回來，食盒從尹奇正手上溜到葉榆手心。

牛肉荷包蛋那份被葉榆抽走，尹奇正眼睜睜看着那盒寶貝回到葉榆手裡，聽到他殘忍地說：“把這個給小段。”

“不是。葉榆你玩兒我呢。”尹奇正很憤怒，饑餓感和背叛感猶如浪潮，交疊着撲過來：“買了你不給我吃？咱倆認識多長時間了。你跟那個段越澤不是沒什麼關系嗎。又不是你什麼親戚朋友，你那麼操心做什麼。你說，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那不然他為什麼不自己跟你說話。”

尹奇正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

葉榆：“他年紀小。剛出院，身體沒恢複好。你讓讓他。”

尹奇正：“……”你是說，一個站起來比他高大，胳膊比他粗的男人虛弱……？那我呢。我算什麼。虎強嗎。

“……”

葉榆拍了拍尹奇正後背，鼓勵一般：“去吧。”

……

羅麻子興奮地抱着段越澤的大腿，羞澀地凝視着垂在他手側的相機，卻不說一句話。

尹奇正走到羅麻子左肩，戳了羅麻子右肩一下，立馬得到羅麻子怨念的眼神。

“幹嘛。”尹老師一臉無辜，看着段越澤：“你揍小芝麻了？”

段越澤在處理照片，沒回應他。

真冷漠。尹奇正感覺邊上待了台空調。

他把手上的餐盒遞給段越澤，“葉榆給你的。”

段越澤删照片的手頓住。擡頭。

“…葉榆？”

“快拿着。我要被餓死了。”尹奇正不管他在做什麼，把餐盒塞他手裡後，就跑角落去，埋頭吃飯了。

段越澤放下相機。

雙手捧着食盒。

熱的。很香。看着很好吃。

一直沒感到餓的肚子開始像窟窿和無底洞一樣，連飯菜的味道也不肯放走，吸了兩口充滿菜香的空氣以後，段越澤打開食盒。

羅麻子跪在段越澤邊上，雙手趴在段越澤腿上，眼珠子也跟着段越澤的手動，張開嘴巴吸溜兩下口水，眼巴巴望着飯盒。

“吃麼？”段越澤把筷子給他。

羅麻子使勁點頭，一臉燦爛地接過筷子，叉起半個荷包蛋，舉得老高，但又送到段越澤嘴邊，長大嘴巴，好像自己嘴巴張開了，段越澤的嘴巴也會張開吃下一樣。

“…你先吃。”段越澤的頭往後仰，躲過。

羅麻子失落地搖搖頭，舉着筷子不動。

“你吃吧。”葉榆在遠處看了會兒，走過來，笑着摸了摸羅麻子的腦袋。羅麻子笑嘻嘻地往後仰，腦袋蹭着葉榆手心，但手還舉着。

段越澤在葉榆說完以後，猶豫兩秒，就着羅麻子的手，把荷包蛋吃進嘴裡。快速咀嚼吞咽之後：“…謝謝。”

“不客氣。”葉榆在他邊上坐下來，看着羅麻子把剩下半個荷包蛋吃完。

他注意到段越澤腿上還沒關的相機，像是想到什麼：“你跟小逸他們很熟麼？”

小逸……？

段越澤警覺起來：“不熟。”

“這樣。”葉榆說：“覺得他還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什麼意思？

段越澤嘴裡的飯越來越難吃，簡直像在吃馊掉的隔夜菜，艱難地咽下後：“…我們不熟。”

“人緣很好啊。我們小段。”葉榆側頭笑眯眯地看着段越澤，“朋友越來越多了。”

“…沒有。”段越澤吃飽了，蓋上盒子，腳邊的羅麻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遠了。

“沒有麼？”葉榆逗他：“你們不是朋友麼？”

不是。吧。是吧。是嗎。

段越澤不說話。

葉榆想再逗兩句，尹奇正一邊打嗝一邊往這裡走，喊他：“走。嗝。了！差不多。嗝。準備。嗝。準備就開始了！嗝！”

“來了！”葉榆提高聲音應了句，低頭看了眼段越澤隻吃了一半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