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的傷。”段越澤出聲。
葉榆起先沒反應過來段越澤在說什麼,聽清以後回想起前幾天在服務中心門口見到半個月沒見的段越澤,看到他的嘴角有新傷時,葉榆詢問緣由,可段越澤沉默地将傷口掩蓋過去。
“嘴角的傷是甄至章打的。”段越澤見葉榆站着不動,說完來龍去脈:“我跟邵明,就是小逸的對象。在門口認識。他拉我進去,小逸想甩掉甄至章的糾纏,所以對着我跟邵明喊老…那個。我以為他是随便喊的,沒想到他跟邵明早就認識。甄至章以為我才是小逸的出軌對象,開始打我。小逸跟邵明……偷偷走了。”
葉榆終于知道段越澤的傷口到底是怎麼來的了。
想到那處淤青,葉榆的目光下意識又落在了段越澤嘴角。
現在已經完全好了。而且嘴唇很…
心虛地移開視線。葉榆:“疼麼?當時。”
其實甄至章的傷比較嚴重,其實嘴角那處已經是最嚴重的傷了,甚至不及被段興岩踹過的疼痛的千分之一。
但在葉榆的目光中,段越澤以為自己受到了許多傷害,仿佛應該呼救報警。原來豆大般的傷口也是傷口,原來一處淤青也能有資格喊疼。
“…疼。”段越澤努力回想已經被他忘記的痛感。
葉榆皺眉,想到甄至章的樣子,為邀請他留下吃飯而後悔。
讓受害者安安靜靜地坐着與施暴者共處一室,施暴者還吃着受害者用心燒的佳肴。太殘忍了。
段越澤:“不過沒關系。現在已經好了。他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不應該去那種地方。”
反正甄至章已經把事情捅出來了,倒不如就放點誘餌,讓葉榆知道我也許…不是直男。讓他有信心追求我。
明明是他先喜歡我的。讓他表白有錯麼。沒有吧。
“不怪你。你也是路過。”葉榆安慰他。
“……”
要承認麼。别承認吧。好不容易躲過去。
可不承認的話,難道一直讓葉榆認為自己是直男麼。
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在段越澤耳邊打架。
“不是路過。”段越澤承認:“那天是我自己想去。”
葉榆愣了一下:“…你去gay吧?”
“為什麼?”葉榆問。
答案好像浮出水面,那條泥鳅又越到葉榆手心跳動。
葉榆想問,可段越澤又閉了嘴,似乎不想多說。
心知肚明的沉默開始在四周蔓延。
段越澤悶着頭擦桌子,把桌子擦得锃亮,也沒有聽見葉榆再次提問。
等他把一切收拾好以後,葉榆又消失在客廳裡了。
…為什麼。
段越澤啃着指甲又開始思考。
這不應該吧。
事情的走向不應該是,葉榆知道他不是直男以後,激動欣喜麼。可他為什麼一句話都沒有說。
段越澤焦躁起來。
已知,葉榆遲遲不向我表白的原因是害怕我是直男而讓這段感情不見天光。
求問,可現在他已經知道我不是直男了,為什麼一點表示也沒有??
解一:不知道。
解二:不知道。
解三:他…害羞?
第三個答案似乎比較合理。
段越澤揪着第三根稻草,坐在電腦前開始研究産品拍攝。
越看這個公司越熟悉……
盈生。盈生。盈生。功能飲料公司。
是……
季午芥!
段越澤發現,一直埋藏在心底,從第一次見到葉榆的那刻起,他就抗拒去想的事情仍然以一種令人窒息的時間點宿命般地出現。
那個自己筆下的攻原來沒有随着自己跟葉榆的關系在變化而消失。
相反,命運似乎一直在段越澤剛以為人生在走上坡路的時候,輕輕給他一擊。
他以為逃離了段興岩的魔爪,隻需要為生計發愁時。
警察告訴他,你的父母在找你。
他以為不需要再為生計發愁,找到了一份屬于自己的職業以後,段興岩的暴虐将他拽下山路,滾到山腳重新攀爬。
在他以為突破了自我認知,感情上逐漸明朗時。
命運告訴他。
無法擺脫的困境隻會換種方式繼續折磨你前進,而非用逃避就能解決。
他幾乎發笑地握着鼠标在想,命運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看不見,摸不着,每一次清脆的回音都是在為他的痛苦而歡歌。
但。
笑吧。
那無知的命運主宰者。
而我偏要打破它設下的屏障。
沖破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