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讓姨母入宮做女官也不符合篩選規定,總不好因一己之私就讓姨母等到三十歲不嫁。
“隻要你想何時不能借由姐姐名頭把我喚進宮中。”沈諾希面上打趣景岱,心下卻是一緊。
幸好她不是男子,還可以在景岱面前暢所欲言,她要是男子沈家可就麻煩了。
父親手握重權,姐姐又是當朝皇帝生母,她這個舅舅就算日日遊山玩水,流連世俗喜樂,也難免遭人惦記。
外戚的存在最是尴尬,無權無勢無法為皇子助力,太有權勢一旦皇子登基,站在懸崖邊的就是他們,不止要接受群臣審視,還要警惕自己言行以免被帝王猜疑。
景岱自知此言有差不再繼續,轉而換了話題,他自是信任姨母,但也心知如果姨母真是男子身份,勢必不會如現在這般親近。
沈仲位高權重掌握北鎮撫司,其姻親王家在當地文人心中也頗有影響,姨母若是男兒身,難保不會出現旁的心思。
他在朝堂上周旋已精疲力盡,若再加上姨母這份危機,他真不知自己除了裕之還能信任誰。
飯後三人很是融洽,景岱許下明日處理完政務再來的諾言,入夜後戀戀不舍的離開慈甯宮。
“這宮裡太過冷清,你沒進宮時我都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陛下日日忙于政務,我和他對于情感都不善于言辭。
也就是你來了,我們話才多一些,他也會說些平日無法開口的事情,往日不管我再怎麼問,他都隻會寬慰我,說自己可以處理妥當。”
送走景岱後,沈諾希跟在姐姐身後進入寝殿,今天姐姐定有許多話想同她傾訴。
“景岱是怕自己說了,讓姐姐也跟着煩心,他已然坐在那個位置,有些事情隻能他自己處理,我們說再多也是徒勞。”
沈流玥坐在鏡前看着妹妹為自己拆去發飾,她總是這般讓人琢磨不透,每當覺得她單純時又會蹦出通透的言談,一時讓人分不清她到底是何性子。
“諾希,你想好了嗎。”
話題跨越太大,沈諾希一下沒反應過來,想了想才知姐姐問的該是她和周佑安的事情。
“想好了,人活一世,想做的事情總要去嘗試,如果試都不試,日後絕對會後悔。至于成與不成…盡力而為,萬一我就是那個幸運兒呢。”
這件事無論再問多少次沈諾希都隻有一個回答,她要試一試,從幾百年後來到這裡本就是極小概率事件,此事發生在她身上就證明她的不同。
試一試,說不定,她和周佑安就能做這萬中無一的神仙眷侶。
哪怕不行,至少她為之努力過,日後說起不會後悔自己當初為何沒有拼盡全力。
宮中是個難以界定的地方,面上看着平靜如水,實則背地極為腌臜,任何事情都不稀罕。
沈諾希此舉看着很是荒唐,其實和那些背地裡的事相比算不得什麼,說到底結果如何全看景岱心意。
接下來幾天,景岱常待在慈甯宮,他和沈諾希像是要把過去幾年沒說的話說盡一般,隻要待在一起就在不停交換想法。
景岱許多構思都讓沈諾希眼前一亮,深刻體會到皇子學識的淵博。
在甘州衛的大半年,沈諾希對當地風土人情也算有一定了解,景岱好奇的事情她能說出個一二。
邊城各地情況不同,配置也不盡相同,沈諾希能說出口的不過了了,景岱若想了解更詳細的事情還需找當地官員詢問。
甘州衛有誰在,自不用沈諾希多言,隻要挑起景岱興趣,他會自己尋人問個明白。
随着上元節結束,沈諾希到了出宮的日子,這次入宮收獲頗豐,對景岱心理狀态有了一定了解,隻要他還顧念舊情,對親人無法割舍。
那自己和周佑安的事情就有回旋餘地,可以從中周旋。
回家後,家中一切如常,和入宮前最大區别就是換下年節喜慶的裝飾,沈諾希一時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可又想不起到底哪裡出了纰漏,隻忙着召集人手注意學子動向。
随着時間推移,學子大半入京,城中高門大戶每天都收着數不盡的拜貼,他們隻求能與朝中大臣混個臉熟。
哪怕這次殿試不成,未來要是哪兒有空缺,也好有機會争上一争。
沈家也在其中,更有甚者起了歪心,打起沈諾希的主意,送上門的拜貼中夾雜不少求親的帖子。
他們的算盤必然會落空,且不說當下殿試在即,朝中風向不穩;就是家世背景,在摸清楚前,沈仲斷不會讓他們有機會接觸到沈諾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