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筠下車後,先是沿着校園圍牆轉了一圈,然後才打車回家。
家裡當然是沒有人的。
他走進300平米的空蕩蕩的家,直接進了卧室,将門鎖上。
如果說這段時間他像行屍走肉一般,那剛才他就是仿佛遭到了淩遲般的痛苦。
他的心肝脾肺腎沒有一處不疼。
他躺在床上,像溺水的魚一樣,無法呼吸。
這幾個月,他總是會在噩夢中驚醒,一會兒想到媽媽,一會兒想到奶奶,她們都是那麼愛他,也都同樣早早地離開了他。
當然,有很多次,他也會夢到許冬夏。
大部分都是高中時的她。
她那時候總是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紮個馬尾辮,穿肥大的校服,總愛穿白色運動鞋。
如果,那時候他沒聽到她說的那句話就好了。
他閉上眼睛,思緒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他清楚地記得,那是高二的某一天。
那時候他們兩個班一起上體育課。
他那天崴了腳,所以沒有去踢足球,而是坐在場邊看着他們玩。
過了沒一會兒,許冬夏跟兩個女孩兒一起嘻嘻笑着,坐在了他的旁邊。
他立刻坐直了身子,整個人都變得僵硬,心也跳得很快。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就那樣一直坐在她旁邊,聽着她們幾個人在談話。
聊着聊着,幾個女孩兒開始聊起了心事。
其中一個短發女孩碰了碰許冬夏,問她:“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他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耳朵也豎起來,仔細聽着。
許冬夏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我沒有喜歡的人。”
另外一個馬上咋咋呼呼的:“不會吧?你居然沒有喜歡的人!”
許冬夏撓撓頭,“是啊,沒太在意。”
短發女孩兒若有所思:“為什麼呀?”
許冬夏擡頭望天,悠悠地說道:“我覺得現在還是以學習為主,就算有人追我,我也絕對不會答應的,高考完之後我才會考慮。”
葉筠坐在原地沒有動。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許冬夏擡頭望天時,側臉是那樣的純淨。
許冬夏他們幾個已經走了,葉筠還是坐在原地沒有動。
他原本是真的很想追求她的,但是聽了這句話之後,他突然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高考完再說吧,他想。
不知不覺他睡着了。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他抹了抹臉,起身,拉開門走出去。
靜靜地在黑漆漆的客廳裡坐了一會兒,他從褲兜裡拿出手機,點了外賣。
點好後,他又随手點開微信,看到了置頂的許冬夏。
他盯着許冬夏的頭像看了5分鐘,把手機扔到一邊,光着腳跑去衛生間洗臉。
冰涼的水拍打在臉上,他的意識這才慢慢地清醒過來。
他很想她,幾乎是深入骨髓的想念。
可是他閉上眼睛,總是能夠想到那天晚上許冬夏看到他時,露出的懷疑的目光。
那種目光他很熟悉。
小時候曾經有人用同樣的目光看過他。
這讓他的心劇烈地刺痛起來。
在那一個瞬間。
他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而且他看還到了站在許冬夏身後的江随安。
他看到江随安扯着許冬夏的手腕暧昧地說着些什麼。
那一瞬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個畫面似曾相識。
曾經也有那麼兩個人,站在他的對面,用那種懷疑的眼睛看着他。
其中一個甚至還是他的骨肉至親。
而一切的源頭,同樣的,都是因為貓。
每次他想去找許冬夏的時候,他總是會想到多年前如針一樣紮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很害怕,怕因此對許冬夏産生不好的情緒。
他隻能一再地克制着,希望能夠走出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