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洇晝把牌子挂上去:“神能生孩子?”
“能啊。”白途笑了出來,把手伸進衣服,變魔術一樣掏出一個啃着胡蘿蔔的兔子玩偶,“吾的寶寶!降生了!”塞到他懷裡,“吾任命蘇卿為小兔的奶娘,照顧小兔一整天!”
蘇洇晝看着這個小兔玩偶,想起白途四五歲時候,小白途還沒進入中二期,自尊心很強,不喜歡被說可愛,聽爺爺說他的名字諧音小白兔,臉紅生氣,抱着手臂不理人,結果奶奶用一盤胡蘿蔔絲把他哄好了。
他不禁勾起嘴角:“不讨厭别人把你當兔子了?”
現在的白途不僅不會生氣,還得意上了:“小白兔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但是吾現在長大了,爺爺奶奶都改口叫吾小白大王!”
“嗯。”
十二年過去,不再傲嬌了,但還是一樣可愛。
“嗯?”
蘇洇晝不動聲色地捏了一下兔子玩偶,語氣仍毫無波瀾:“走吧,去下個地方。”
“蘇卿敷衍吾!”
“氣溫越來越高了。”
“蘇洇晝!”
“嗯?”
蘇洇晝看了眼手表,又用“有問題嗎”的眼神掃過他,擡腳下山,白途緊跟在身後,扯着他的衣角說:“蘇洇晝!你聽吾說話!”
“我沒有隔斷聽覺的能力。”
“哦。”白途聲音很輕,嘀咕道,“以前蘇卿跟着爺爺奶奶這麼喊的時候,吾還很不懂事,罵你罵得很難聽,雖然現在也不懂事,但是……對不起。”
“嗯,我知道你是無意的。”
“那就好。”白途突然把一隻手放到他頭頂,語氣瞬間轉調,“那麼,作為本王麾下最善良最寬容的奶娘,理應獲得本王的尊重,本王将賜予你獎賞,即從今往後随意呼喚本王乳名的特權,全世界獨一份哦。”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蘇洇晝還是很配合地回答:“謝主隆恩?”
“哼哼~”白途心情美妙,作惡的兩隻爪子在他腦袋上揉,“蘇卿~你的頭發很軟嘛,還以為你長這麼高頭發會跟鋼絲球一樣呢。”
“有聯系?”
“硬漢啊,硬漢都是鋼絲球腦袋。”
“歪理。”
“這是真理!背吾下山好不好?”
“自己走。”
“好累——本王要駕崩了!”
盡管如此白途還是跟着蘇洇晝走完了好幾個景點,接近傍晚時分,他每隔幾分鐘就看一下手機,欲言又止,終于在回家路上小心翼翼地問:“蘇卿,你能不能晚點吃飯,仙子大人在召喚吾。”
“别賭錢。”
“放心!本王現在身無分文!”白途自豪地翻出空蕩蕩的褲袋,然後拍着胸脯保證,“蘇卿休息就好,等吾奪回黃土高原,定大魚大肉款待汝。”
“早去早回。”
“遵命!”
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白途飛一樣跑向他的牌友。蘇洇晝遠遠注視他撒歡小狗一樣的背影,當真理解了白教授說的“看着他鬧騰感覺自己都變年輕了”那一臉祥和慈愛的表情。
他不可能真等這個貪玩的小屁孩回來做飯。蘇洇晝準備好晚餐,洗過澡坐在客廳辦公。
畢竟是掌管整個公司的人,能放假不代表沒有工作,另一位老闆池浪人如其名自由放浪,拿着零花錢到處投資,賺一天虧一天,每次到公司甩下一筆錢,調戲一下員工就走,一走就是大半月,打電話不接,想聯系他就隻能去最近股價漲得最猛或跌得最厲害的公司碰運氣。
他接下來要到外地開會,還不清楚能不能趕回來送白途上學。
白途在最南邊的小鎮上長大,受基因和飲食習慣影響,那邊的人普遍矮小,雖然現在的年輕父母很注意這個問題,但白途出生就失去了父母,還得過厭食症,爺爺奶奶找醫生給他做了将近兩年的心理疏導才恢複正常,世代相傳的基因加上營養不良,白途十七歲隻有一米六出頭,可能還沒有一米六,比那邊的同齡男生還矮一截。
蘇洇晝擔心白途進到這邊的學校會被當成小毛孩對待,要是受欺負了,白途還打不過他們。
這是白教授不讓白途住宿而交給他照顧的原因之一,至于原因二,是約定好一起瞞着白途的秘密。
不過,蘇洇晝很難想象居然會有人讨厭白途。
“蘇卿!”
白途的嗓門比正常人拿喇叭喊還震撼,任何場合都能一鳴驚人,所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說的就是他,這還隻是他的正常狀态,不知道歇斯底裡的時候聲音該有多炸裂。
蘇洇晝擡眸,玄關拐角探出一個炸彈一樣的腦袋,臉頰熱得通紅,那雙探究的眼睛像在試探他有沒有生氣,撞上視線後笑嘻嘻的,光着腳撲過來喝水。
“好渴好渴。”
蘇洇晝眉頭一皺:“自己接水。”
白途動作一頓,握着他的杯子轉到沒有水漬的面喝了一口,嘀咕道:“兇什麼啊……又不是沒喝過一杯水,吾當然會幫忙洗幹淨啊……”
“以前是你年紀小沒人跟你計較。”蘇洇晝不想用太“爹味”的語氣,盡量把聲音放溫柔,但一開口還是同樣嚴肅,“亂喝别人水是壞毛病。你要想到别人可能有潔癖,或者唾液傳染的疾病。”
白途倉鼠似的雙手捧着杯子,往後縮起脖子,弱弱地說:“蘇卿又沒有這些毛病。”
“不是單指我。”
“那吾又不是誰的水都喝,吾還沒有那麼……呃……”白途思考了一下,“還沒那麼饑不擇食!不對,那個詞叫什麼來着……”
“……”蘇洇晝無奈扶額。
這個沒有分寸感的小毛孩有時候确實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