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硯。
“哦?”蕭祁神情莫測,他目光若有若無地掠過王勝榮身旁的錦衣男子,哼笑一聲:“他是柳硯?”
“正是。”
蕭祁似笑非笑點點頭,看着王勝榮旁邊的柳硯,又問:“這位瞧着面生,不知是……”
“他乃小的故友,宋遲昭。”王勝榮揮了揮手,派人将犯人押上,道,“說來這柳硯本是帶罪之身,不好好待在幽州,卻跑到這兒來。”
蕭祁視線停留在柳硯身上,不疾不徐道:“王大人說的是,不守本分,該抓。”
柳硯平靜地站在這,絲毫不回避蕭祁橫沖直撞的目光。
不一會兒,蕭祁也覺得無趣,與王勝榮道了别,背馳離開。柳硯留在原地,同王勝榮一道往知州府方向而去。
幾經周折,柳硯一早起身,近午時才到知州府内。他這邊若無消息,定安候不會輕舉妄動。
王勝榮坐在高位,身邊站着冀州通判,二人一唱一和與柳硯閑聊着,對接應之事閉口不提。
“怎麼不見弟妹?”王勝榮張望一圈,問道。
柳硯微微颔首,回:“内人身體不适,還請大人諒解一二。”
王勝榮不拘小節擺了擺手。
“近來,有巡衛發現城外沿至十裡,有軍馬的痕迹。那些人戎甲在身,行動鬼鬼祟祟。”王勝榮忽然轉移了話題。
柳硯不為所動:“當真?”
王勝榮偏過頭來,細細瞧着他,說道:“千真萬确。”
“宋賢弟,你說,這是誰的大軍?”
柳硯擡眸,認真思量了一番,搖搖頭:“恕宋某愚鈍。”
陣陣聒噪刺耳的笑聲響起,王勝榮滿臉春風,心情似乎很是愉悅。
他笑着,卻泛着冷意,随後朝柳硯無聲吐出三字。
定,安,候。
“你可不愚鈍。”王勝榮嘴角上揚,道,“定安軍藏匿在冀州城十裡内,怕是意圖不明呐!”
“包藏禍心?抑或蓄意謀反?”
柳硯心下一沉,指尖微微泛白,他輕蹙眉頭,十分費解問道:“大人如何知道是定安軍的?”
王勝榮拍了拍假柳硯的臉,後者受了酷刑,渾身是血,虛弱得睜不開眼。
前者漫不經心道:“當然是柳二公子親口告訴我的。”
柳硯松開拳頭,若有所思着,一臉頓悟的模樣。
王勝榮喝了口茶:“不過也不必憂慮,我早早安排上人馬假意與定安軍接應,一鍋端,豈不妙哉?”
柳硯沒有說話。
午時,已到午時,王勝榮一路将他拖到午時,信很有可能被人半途截了,如此定安候就沒有收到午時接應的消息,他還留在原地。
大軍蹤迹難掩,柳硯約定之地便是定安軍原先駐紮之地。
原來算盤在這,柳硯心中一涼。
他料到王勝榮對他必存罅隙,假柳硯對定安候之事概不知情,王勝榮能知道,大概是趙太傅的手筆,他在京勢力龐大,既知定安軍,亦一定知道他來冀州的消息。
因此,他找了個人冒充他被捕,将自己摘了出去,旁觀全局。
很顯然,王勝榮認為他是定安侯的人。
戎甲在身,目前來看,他們還未等到定安軍的接應,因為事先避免引人注目,他稍信令定安軍全部着白丁打扮。
但信中時辰已到,卻遲遲沒有動靜。
王勝榮目光犀利起來:“宋賢弟,你當真是接頭人?”
“還是定安候的人?”
寒光刺眼,王勝榮蓦然抽出一把刀,橫在柳硯頸間。
“毫無由頭,大人莫不是對宋某心存誤會?”柳硯道。
王勝榮陰鸷一笑:“不,你太可疑了,事關重大,本官甯可錯殺,也絕不放過一個,即便你無辜。”
“拿下!”他大喝一聲,接着周圍衙役紛紛上前圍住柳硯。
“報——”
忽然有人打斷,王勝榮見狀,擡眉收了刀,示意他接着說下去。
報信人支支吾吾,小心翼翼将一個小信筒呈遞至王勝榮面前:“副将拿不準,還請大人看看。”
信送到剛送到之時,他原以無差錯,直到副将問了一句來的路上可有接觸到什麼人,他細想了一番,登時就生出了一層冷汗。
見他的反應,副将便意識到信可能被調換了。
王勝榮打開竹筒,面色嚴肅起來,他冷笑了一聲,狠狠将那紙條扔在地上。
柳硯被人架着,順着視線看向地上的紙條,心不由控制地顫了一下。
紙上原所言:明日午時城郊十裡會見。
而現在那上面,第三個字被人用墨汁塗了個大大的黑圈,活像個窟窿,而窟窿右上方,落落大方寫了個“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