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有了想争的東西,便不再隐其鋒芒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幾句話就讀懂了對方言外之意,卻是沒人再管佑王狠狠皺起的眉頭,以及他幾乎快要咬碎的牙齒。
“九弟倒是會讨姑娘歡心!”璟王佯裝惋惜,歎了口氣,揚起眉看向祝音,“渺渺,不然你也替我選一匹?”
“啊?可是我也不懂馬啊!”祝音連連擺手。
“沒關系,你選自己喜歡的就是!選好了,我教你騎。”
“唔——九皇子那匹馬的确好看,玉衡哥哥,咱們也選匹白色的吧。”
“好,就依你。”璟王拍拍她的頭,牽上全場唯二的另一匹白色利川馬。
“昭明,這馬是你帶來的,不介意二哥讨去吧?”
佑王從方才就神色恹恹,聽到璟王詢問,這才擠出一絲笑回道:“哪裡的話,二哥喜歡盡管牽走便是!”
璟王看向太子:“齊光覺得呢?”
太子自然不屑去争一匹畜牲,他似笑非笑:“選馬不過是錦上添花,我的箭術二哥還不清楚嗎?”
“也是。”璟王點點頭,“渺渺,随我去試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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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佑王也選好了自己中意的,他迫不及待騎上馬背适應,想要在待會兒的比賽中取勝之心昭然若揭。
場上隻剩下太子還沒動身。
千裔清疑惑:“太子殿下不為待會兒的比賽熱熱身?”
“我方才說過,馬不過是錦上添花,要想取勝,還得靠真本事說話。”他轉過身,從身邊侍衛手中接過長弓,頗為熟練的引弓虛發幾下,琢磨着是否趁手。
這是對自己的箭術頗為自信了。
太子手上動作一頓,突然收起長弓,頗感興趣地看向千裔清。
“半月不見,千千姑娘越發漂亮了,看來霜序居風水不錯,還能養人。”
“太子殿下說笑了。”千裔清扯扯嘴角,自然不會真信了太子的客套話。
太子仍是噙着笑,遠遠眺望着遠處。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開口似是問詢:“你說,人遇到喜歡的東西一定會争嗎?”
身邊再無旁人,唯有千裔清和太子并肩而立,這話出口時雖然沒有看着她,但眼下除了她再無可能是對他人。
千裔清認真想了想,答道:“如果是我一定會争的。”
“為什麼?”太子略一挑眉,“如果那東西本就不該屬于你呢?”
千裔清不明白太子所指什麼,但出于對他的好印象,她還是老實回答:“沒有什麼東西天生就該屬于誰的,争了、得到了、握在手裡了,它才是真的屬于誰了。”
太子沉吟片刻,突然有些想通了,眼梢帶了絲弧度。
“你的意思是......一切未見結果前都不可妄下定論是嗎?”
“差不多。”
千裔清點頭,餘光輕輕瞥向一旁負手而立的太子,他神色有些複雜,依舊是看着遠處不知在想什麼。
遼闊的圍場上,遠處是祝音緊緊圈着馬頸俯在馬背上,她膽子小,生怕被馬踢翻下去,還好這馬較為溫順,璟王耐心的牽着繩教她熟悉,滿眼皆是寵溺。
再遠一些,棕毛的百色馬正在疾馳,這是佑王自域外帶來的,跟了他一路,自然也更熟悉其性情。而後,一人一馬的身影很快化為黑點消失不見。
前者方才消失于視線,緊接着是從人到馬皆是銀白的,意氣風發的少年身影逐漸清晰,越來越近。
驟然彈指,容懷瑕已經扯着缰繩穩穩停在兩人面前。他居高臨下的看着二人,唇角微微勾起,少年還帶着未褪青澀的臉上溢出一絲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
他翻身下馬,手掌在馬頸上輕拍兩下,雪色的河曲便溫順的低下頭在他身側輕蹭兩下,與去時的模樣截然不同。
太子詫異道:“怎麼?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你已把它馴服了?”
“運氣好而已。”謙遜之餘,他彎着笑眼看向千裔清,“你們在聊什麼?”
“在聊——人遇到喜歡的東西一定會争嗎?”太子輕笑,突然一聲暗歎,“唉!我也該去試試馬了,不然一會兒落個末數可就太難看了!”
随手将弓丢回給貼身侍衛,伸手在容懷瑕肩頭按了按,暗暗遞過眼色,然後很是識趣的走了。
容懷瑕問道:“那你呢?你怎麼答的?”
“我說——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争的。”
容懷瑕一滞,微微低頭思考起她的這番話。
“所以,喜歡就要去争……”
而後他又問道:“那你呢,你也有喜歡的、想要去争的嗎?”
“你想知道?赢了比賽再告訴你!”千裔清眼睫一顫,倏的賣起關子。
“你覺得我赢不了?”
“狩獵重點在箭,聽聞太子箭術絕倫,你有信心赢得過他?”
今日的容懷瑕仿佛終于有了貴族子弟應有的傲然,也意外的表現出年及弱冠應有的沉不住氣的模樣,生動鮮活起來,不再如往日一般假模假式的循規蹈矩。
“不是有信心,我本就赢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