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就怕苦,為了不喝藥,也是盡可能的不讓自己生病。實在沒法子了,她就偷偷把藥倒掉,父母每次都十分好奇,怎麼這孩子病總是好的比别人家慢,還以為是她體質不好。
“不是給你準備了蜜餞?”
千裔清一臉坦然:“吃了蜜餞,藥就不苦了嗎?殿下放心吧,小傷而已,不用這麼講究!”
“千姑娘——”
容懷瑕還想勸她,千裔清卻不願聽,捂着耳朵回避:“殿下怎麼又叫我千姑娘,這麼生分!昨日不是還喚我千千的嗎?”
“生分?”他一挑眉梢,狹長的眼尾跟着翹起,“你不是也稱呼我殿下?到自己身上卻不說生分了。”
千裔清巴結道:“您身份尊貴,叫您殿下是禮數!”
容懷瑕聽出她話中的揶揄,卻也不計較,目光落在推門而入的绛雪手上——她正捧着剛熱好的藥碗進來。
“把藥喝了。”語中是不容拒絕的堅持。
绛雪沒想到九皇子也在,先是一愣,而後把藥放下,捂着嘴偷笑起來。
有殿下在,姑娘這次是賴不掉了。
主子說話,下人在這裡多有不便,她放下藥碗後又把釀好的糖荔枝和金絲蜜棗一并擺好,這才又将門合上。
千裔清皺着翹鼻埋怨:“殿下先前不是還要把我送給佑王,怎麼這會兒又裝出一副關心我的樣子?”
聽到“佑王”二字,容懷瑕的心情頓時又陰沉起來,連帶着表情也變得籠上一層陰雲,閉口不言。
原本隻是一句調笑話,沒想到對方卻認真起來,千裔清忙往回找補:“好了好了,我喝就是了!您說話我還敢不聽麼?”
說罷,她端起藥碗作勢往唇邊送。
“我隻是在想——”
手上動作一頓,千裔清疑惑地掀起眼簾:“什麼?”
容懷瑕對她柔和一笑,頗有些坦訴衷腸的意思:“我隻是在想......萬一你真想跟了他呢?”
“我承認當時有意試探你的心意。佑王與我不同,他深得父皇喜歡,又早早被封了王,是我這個挂名皇子比不得的......不怕你笑話,在幾位皇兄面前,我一直是自卑的。”
千裔清怔然,讷讷張了張口,卻是吐不出半個字來。
可他懂。
“你是想問,為什麼我又改主意了?”
他什麼都看得明白。的确如他所言,千裔清想問,既然他曾生出這種念頭,為什麼又不肯拱手相讓了。
“因為你說你不願意,瞧見你生悶氣的樣子,我認真想了想,或許你跟了他并不會開心,或許你當初選了我隻是因為那個人是我呢?”
他太坦誠了!
少年的目光澄澈如星,和煦溫柔,他越是這麼看着她,千裔清就越是心虛。
她實在不敢再和他的目光對視,眸光飄忽了幾下,終是敗下陣來躲閃在一邊。
容懷瑕的坦白還沒結束:“後來你說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争的。”
他輕笑一聲,伸手握住她的,炙熱的觸感燙的她陡然一顫,指腹上的粗繭劃過她的手背。
恍惚擡頭,卻見容懷瑕眼中隻有燦爛和堅定。
“喜歡的就要去争,是你教我的。”
千裔清心中複雜。
讓這位九皇子喜歡上她,不就是她最終的目的嗎?
可為什麼他确認了心意,她卻想要退縮了。
這麼一個單純善良的人,她是不是不該招惹?
她......是不是錯了?
“你怎麼不說話?”容懷瑕定定看着她,“是我太唐突了?”
事已至此,早就沒有退路了。
無非是演戲而已。
千裔清晃過神來,收拾幹淨臉上的尴尬,轉而挂起羞澀,千嬌百媚,笑容含糖。
她回握上那隻手:“那日的比賽,殿下赢了嗎?”
容懷瑕對她這沒頭沒尾的話怔然,卻還是有問必答:“那日五哥宮中的侍衛前來告知我,因此我便提早離場了——應該算是輸了吧。”
千裔清挑眉說道:“殿下還記不記得那天問過我什麼?”
他記得,他問:那你呢,你也有喜歡的、想要去争的嗎?
可是千裔清說過,他赢了比賽才能告訴他。
容懷瑕是個講規矩守節制的人,他沒有赢,所以他不問,即便他很想知道。
暗自歎了口氣,他惋惜道:“可是我輸了。”
“是,殿下輸了,可我還是想告訴殿下我的答案。”她眼睛亮亮的,歪着頭看他。
“我的确有喜歡的、想要去争的,而且......我已經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