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替殿下布菜嗎?”
容潛看了她一眼:“不用。”
還好。
千裔清暗自放松,突然覺得這位崇安王原來挺好說話的。
看容潛吃飯也算是一種享受,他人長得好看,吃飯的動作也優雅貴氣,若他不是一味的暴戾兇殘,應該也是許多夜南女子的傾慕對象。
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張臉偏偏是個喜歡要人性命的主兒。
看得久了,容潛終于忍不住停下筷子:“這麼看着我做什麼?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這一聲出來,方才營造的美好氛圍瞬間全無,千裔清凝神:“沒事,就是想讓殿下吃快些,我要休息了。”
這話倒不是騙他,她是真的有些困了,身子原本就乏,再加上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尋常人尚且容易犯懶,更何況是她了。
“每日睡到巳時才起,這會兒就又困了?”容潛擡頭望了一眼門外的天色,滿臉寫着不信。
“起得晚就不能睡得早嗎?”
容潛默然,細細打量着她,見她神色的确不像是裝的。這便更疑惑了:“你幾時如此嗜睡了?”
“唔——許久了,記不清了。”她打着馬虎眼。
容潛神色一凜,一手扼住她脈搏。
“你做什麼?”千裔清被他這動作驚到,瞬間來了幾分精神。
容潛沒答她,片刻後,他臉色變得有點古怪。
黃岐之術他雖不精通,卻也略懂一些。他一直以為千裔清拜入鬼醫門下習得一身醫術,比之當世者隻好不差,因此從未懷疑過她身體有恙。
直到今日為她診脈,虛浮的脈搏在他指腹上無力地跳着,容潛這才意識到不對。
“你身體有疾?”
“算是吧。”千裔清愣了一下,抽出手藏進袖管。
“什麼叫算是?”容潛怒視着她,聲音跟着一同大了起來,引得路過的家仆聽到後也一縮脖子,加快腳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千裔清注意到路過的家仆,許是以為兩人又在吵鬧了,她頗感無奈:“是,我的确有舊疾,我師傅尚且無法醫治,殿下還是不要操心了!”
男人的嗓音低了幾分,含沙一般帶着怒意和怨氣:“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難道殿下會治?”
千裔清側過腦袋,一副等着他作答的樣子。她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法子給她治。
容潛知道自己語氣重了些,他強壓下心中不快,解釋道:“宮中有禦醫。”
“宮中禦醫若是有用,殿下又何以會奉命去山上尋我?”
容潛歎了口氣,面對這張他朝思暮想的面容,突然覺得自己輸的徹底。
“我去找你并不是奉皇兄的命去找你。”
“我找你,隻是因為我想見你。”
“現在的我不再是任人揉捏的九皇子,我是崇安王,我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所以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眼前的男人從少年稚氣成長至如今的不可一世,懇切的目光,擲地有聲的坦誠表白,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不心動。
但千裔清的心是很硬的。不愛就是不愛,她可以騙任何人,卻不能騙自己。
這些話若是放在以前,她或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可現在,晚了。
容潛讀懂了她的想法,那對琉璃色的眸子由期翼到失落似乎隻在一瞬間。
于是他抹去了自己的卑微,藏起了自己的失望,重新回到那個高高在上的崇安王,噙着冷笑看着她:“你真以為你走得了嗎?皇兄的旨意不過是個幌子,他的目的和我一樣,都隻是為了把你送到我身邊。”
千裔清并不感到意外,她相信容潛有這個心思,也有這個能力。
“若我非走不可呢?殿下是要綁了我還是殺了我?若殿下想強留我在身邊也無妨,隻不過我不會再向從前那樣讨好你,怕是會壞了殿下的興緻。”
“誰說我要強留你?”容潛嗤笑一聲,挑起她的下巴湊近低語,聲音極具魅惑,“你信不信,不日之後你就會來求我,讓我留你在身邊?”
“怎麼,你又要拿祝音威脅我?”經過和祝音的相見,她心中已經有了幾分把握,“即便你想傷害祝音也要問問璟王是否同意,你以為他會袖手旁觀嗎?”
容潛不以為然,“殺了祝音你豈非要恨我一輩子,不值。”
話鋒一轉,他突然說道:“綏夏的皎月公主不日便要來朝,綏夏與夜南雖向來不睦卻也拿我們束手無策,此番前來是有避戰求和之意。”
千裔清挑眉,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容潛卻是不肯多言了,末了,他狹促地一笑,鳳眼微微彎起,貼在她耳廓輕聲問:“你猜......綏夏求和為什麼會帶公主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