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裔清想起那位嬌俏可人的姑娘滿心歡喜地依偎在俊美男人身邊的場景。
一個是喻景淮,一個是雲染。
這麼說,喻景淮帶着雲染遠離江湖和朝堂去做神仙眷侶了?
喻景淮的大弟子......
她又想起兩年前的那個晚上,秀羽山下,亂灌木叢。
十七八歲的少年背着她一步一步上了鬼山。
正因如此,才有了今天的她。
她問過他叫什麼名字,他說,他叫謝子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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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裔清今天的運氣算是不錯。她原以為出不了門的,恰好一身黛紫勁裝的男人攜着劍從前院出來,那人正是陸離。
轉角就是這番光景,陸離也一時沒弄明白。
千裔清微微一笑,心中有了主意,提着裙角向台階上迎了幾步:“你回來啦!”
陸離唇角一抽,那種不好的感覺又來了。
殿下和千姑娘這兩尊活菩薩,一個比一個心眼兒多,都屬蜂窩煤的。整個院子裡,好像隻有他一個實心大木頭。
不過眼前這位雖不是正牌主子,卻也是不能得罪的,他壓下抽搐的唇角,闆着臉一本正經道:“千千姑娘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吩咐。”千裔清掃了宋管事一眼,宋管事也是識趣,知道自己在這也沒什麼用了,便悄悄退下。
千裔清略顯疑惑:“奇怪了,你怎麼沒跟着容潛一同進宮?”
陸離驚出一身冷汗,汗毛都立了起來,方才想起現在殿下并不在府上,她敢直呼殿下名字,想必也是殿下應允的。
但他不敢不尊:“殿下與兩位王爺一道進宮,屬下無需跟着。”
千裔清敷衍地點點頭,道出她真正的目的:“既然你回來就好辦了,宋管事說近日京上不太平,因此他不敢放我一人出府,你是崇安王的下屬,帶我進宮應該不是難事吧?”
陸離問道:“你進宮做什麼?”
當然是要請旨離開了!
千裔清暗自诽腹,臉上卻沉靜淡然:“自然是聖上交待的事有些眉目了。”說完,她擡起胳膊上挎着的藥匣,屈指輕擊兩下示意。
陸離有些為難:“殿下現在不在府上,姑娘的事我做不了主。”
“容潛不是在宮裡嗎?你帶我進宮,見了他不就能做主了?”千裔清揚眉,等着他的回應。
陸離和王府其他人不同,他跟着崇安王的時間最長,對崇安王的私事也是最了解的,因此,崇安王和千裔清的事沒人比他更清楚。
好也不好,對兩人的事,他比之旁人就更糾結。究竟如何做才是對殿下好,他拿不定主意。
不過,殿下見到千千姑娘......應當會高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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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陸離作陪,府中管事不敢說什麼,宮中守衛也不敢說什麼。
正珵殿。
奉茶的小太監悶聲不吭的把茶水續上。
青釉的盞托之上是同色同紋的荷葉式杯盞,杯中茶葉清香撲鼻,是今年所剩不多的明前龍井。
千裔清端起茶杯,熱氣籠成的白煙在眼前形成薄霧,透過這層薄霧,餘光随意掃過,正在抽離的手。
沒想到這小太監生得一副平平模樣,長相毫無記憶點,手卻是極好看,比尋常女子的還要纖細柔嫩。
反正也是等着沒什麼事做,千裔清叫住他:“這位公公,敢問皇上要忙到幾時,今日可還有機會見到他?”
小太監身形一頓,垂着腦袋轉過身,對着千裔清搖了搖頭。
嗯?怎麼這般膽小,頭也不敢擡。
千裔清放緩語氣,挂上和善的笑意打開話匣子:“公公看着年歲不大,入宮幾年了?”
小太監依舊垂着頭,又搖了搖頭,沒說話。
是個啞巴?千裔清暗自疑惑,與一旁的陸離對了個眼神,陸離微微搖頭,似乎也不甚清楚。
宮中選人自當是擇優錄用,年輕的小太監一定會選些相貌中上的,再不然也要手腳麻利能誇會哄,眼前這小太監似乎一樣都不占,甚至還是個啞巴。
......他真是個啞巴?
試試不就知道了!
眼珠左右微閃,千裔清突然有了主意,她抿唇作出不高興的樣子,把手中茶盞狠狠放在桌上,動作使了點勁兒,盞托盞杯以及貼面方桌叮咣五四一通亂響,茶水也灑了幹淨。
千裔清冷哼一聲:“這茶水裡怎麼有蟲子?還不快重新倒一杯!”
小太監并沒被她這一聲吓到,隻是仍然低着頭上前,伸出手提起一旁的描花青釉茶壺,細緻地倒起了水。
他的動作太過流暢,出水把控的極好,一滴都沒有濺出。
千裔清鎖眉,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揚起眼尾笑道:“公公的手這般白淨可是有什麼保養秘方?能不能也教教我?”說罷,她還表現的很是喜歡,兩手攥住他的手背來回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