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很無語地瞪着衛少禹。
這次總能消停了吧。
那管事的也在心裡罵爹罵娘。
幸好前幾日把書買走的那和尚住的不遠,他打聽過去,好說歹說虧本買回來兩套,這衛小侯爺可别又鬧什麼幺蛾子。
果然,衛少禹看都沒看就道:“這書髒了,我今兒就要他手裡那本。”
“不給也無妨,”衛少禹神色不變,隻将眼神從裴钰身上移到邢朗那裡,語氣無甚波瀾:“你既辱人門楣,那隻要跪在甯遠侯府宗祠裡磕三個響頭,這事就算完了。如何?”
他既不真想要書,也不會真讓兵部侍郎的嫡子給衛家列祖列宗下跪,不過意在折辱。
尤其看到邢朗臉氣得鐵青,更快活了些。
“侯府若真能做出這種事,那也算不得什麼簪纓世族詩禮之家。”
裴钰本不想剛到京城就生事,但這位小侯爺實在是得理不饒人。
既然和對方講好聽的沒用,那他也懶得浪費口水,還不如将人得罪透了,早點兒去醉仙樓要多幾碗冰鎮烏梅漿喝。
“衛小侯爺,您别是在家中被人捧慣了,就總覺得自己半分錯處也沒有。”裴钰一改方才笑顔明媚的鮮活樣子,臉冷下來,黑亮眼眸活像被燦陽融化過後的山雪,雪水淙淙而下将其沖洗得清澈明亮。
“你說什麼?”衛少禹眼神一厲。
他似乎有些詫異,開口這人竟是方才好性兒到讓他覺得谄媚的裴钰。
“你喜愛那書,最初叫小厮客客氣氣來問我們讨要,本沒什麼不是。可後來邢朗分明替我拒絕了,你在背後瞧着自家奴才以勢壓人卻不出聲,直到談及侯府,人才跳出來捏錯處。難道這就是光明磊落了?”
裴钰轉過臉輕輕哼了聲。
他脾氣好,卻不是沒脾氣,隻不過覺得好友一塊兒玩都難免有個口角磕碰,更别說萍水相逢的。
而且話本裡不也有不打不相識的橋段嗎?大家各退一步,互相包容不就得了。
“我三番五次遞台階,隻要衛小侯爺你願意往下走一步,那書我雙手奉上,咱們也算交個朋友。可你偏不,那咱們繼續糾纏下去也怪沒意思。”
“……你也配同我結交?”衛少禹薄唇微抿,心底沒來由升起與方才不同的躁怒。
下颌緊繃,冷白面皮都氣出幾分薄紅。
“既然如此,那再好不過。”裴钰翹起唇角,在邢朗歡歡喜喜沖他咧嘴笑時撂下最後一句:“我今個沒用朝飯肚子餓得慌,若衛小侯爺日後還有什麼指教,裴钰奉陪到底,現下就慢走不送了!”
……
“小侯爺,難不成真就這樣放他們走?玷辱侯府名聲,還不把您放在眼裡,不如咱們去告訴侯爺或是貴妃娘娘。”
兩人拉拉扯扯挨肩搭背的身影逐漸在目光中消失,衛少禹收回目光,滿不在乎地嗤笑一聲。
随即撩起眼皮不耐煩地掃了眼姐姐給他的小太監,嘲道:“蠢東西,沒聽見人說來日方長麼。”
“回去把三殿下的伴讀名單抄錄一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