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請公子回家去,具體什麼緣故,還是請公子看信吧。”汪潮答道。
琶琶輕輕皺眉,聲音壓得更低:“公子未必肯回家去,待會兒你說話可得謹慎些,千萬别招惹公子的脾氣。”
汪潮連連點頭:“多謝姑娘好意提醒。”
琶琶也微微點頭:“公子午睡剛醒,霞霞正在伺候梳洗,你前邊還排隊好幾個人等着見公子,估摸着你要在這兒待好久,若是餓了就吃些點心水果。”
汪潮再次道謝。琶琶微微一笑就退出去了。
汪潮又坐回到蒲團上,慢慢地喝茶。
另外幾個商賈模樣的人卻交談起來。
戴着一頂綴翡翠玉瓜皮帽的中年人說:“小汪大人叫咱們考慮考慮,眼下半個時辰期限已到,諸位可有什麼好主意嗎?”
圍着雪狐裘皮圍脖的青年美婦說:“小汪大人獨斷專行、說一不二,這可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他命令咱們修渠治河,那還有什麼法子?隻能硬着頭皮上吧。”
戴着玉扳指的老年人說:“那可是黃河,幾千年來都沒人能治理好黃泛災害的黃河。我看這位小汪大人還是太年輕氣盛,别人奉承他幾句天命星君,就得意洋洋,以為自己是大禹再世。他一個人貪功冒進不要緊,連累我們幾代人積攢的家底全都要賠進去。咱們大家都是皇商,安安穩穩地報效朝廷,可保子孫三代富庶無憂。如果今天小汪大人拿得出聖旨,那我老頭子就是砸鍋賣鐵,把宅子和地契都賣了,也不得不遵旨去修那些勞什子的水壩河渠。可小汪大人非但沒有聖旨,連饷銀也沒有,就是空手套白狼。咱們來赴這場鴻門宴,聽了他幾句話威逼利誘,就出錢出力,替他挖渠開道,難道白白當傻子冤大頭嗎?”
周圍人聽了玉扳指的話,紛紛附和,他們都不願意自掏腰包去修築公家的水利工程,更何況這工程還不一定能修築成功。
第一個說話的瓜皮帽又開口道:“你們也明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又為什麼會來呢?還不都是畏懼小汪大人的手段厲害。他剛才在宴席上告訴我們要修渠築壩,甚至要令黃河改道分流,這些話聽起來絕不是一時興起,信口胡謅。他叫咱們在這裡考慮半個時辰,真的是在征求我們自己的意願嗎?我看倒更像是給我們一個表忠心的機會,待會兒他要見我們,誰先想好誰先說,那可不就是想瞧瞧誰最先順從他,巴結他嗎?”
雪狐裘接話道:“我曾聽人說過,小汪大人接人待物,自有一套規矩體統,願意歸順他、幫扶他的人,都能拿到十倍百倍的回報。四五年前,小汪大人在東海剿匪平寇時,有個叫萬三的船員水手幫他在海防輿圖上增補了幾座荒島暗礁,因此得了小汪大人的幾句預言谶語。這個萬三經過小汪大人的點撥,不到三年就成了江南第一大富商。如今吳江入海口的七十多個碼頭港口,都停滿了萬家的船舶。凡是大雍國的貨商要走海運的,都得從萬三那裡租船、租貨艙、租箱籠。”
玉扳指哼了一聲,說道:“既然小汪大人認識這麼一個有财力又懂水運的富商,為什麼還要來為難我們?他直接叫萬三來報效,出錢出力修水渠,不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