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批張家人正是之前在清澤湖底錯認麒麟為族長的人們,可是麒麟今天沒有戴面具。看見麒麟被銀甲兵丢進來,張家人們窸窸窣窣躁動了一番,有個膽子大的年輕女孩子走近他,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被銀甲兵抓進來?”
麒麟答道:“我叫麒麟,因為我誤打誤撞破解了汪藏海的八卦陣,又言語沖撞不願意聽汪藏海的話幫他效力,那位脾氣古怪的大人就把我關起來了。實在是太倒黴了。”
女孩子勸慰麒麟說:“聽說小汪大人又聰明又傲慢,不喜歡别人在他面前出風頭。你破解了八卦陣,說明你很有本領,他想将你收為己用,你不肯,自然要給你點苦頭吃。”
麒麟想起汪藏海對他做過的事——在溫泉脫他衣服、在馬廄搶他的馬、在銀甲營囚禁他——越想越氣,罵道:“這個汪藏海,面冷心冷、喜怒無常,不講規矩、沒有禮貌,呸呸呸……我遇見他,真是鼻梁碰着鍋底灰——倒黴頭。”
女孩子歎氣道:“我叫張海甯,要說倒黴,我可比你倒黴。我哥哥跟着族裡的親戚們離家遠行做生意,這本來是尋常事。阿娘上個月做了個噩夢,說是對我哥哥預兆不好,因此爹娘不放心,叫我來尋他。我才剛剛到清澤郡,就聽說張家人都被汪藏海抓了起來,前天我夜闖銀甲營,沒想到汪藏海的八卦陣十分厲害,将我也捉住鎖在這裡。其他張家人才跟我說,我哥哥已經不在人世了。”
麒麟問:“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他叫張海望。”張海甯回答。她低下頭,表情很悲傷。
麒麟說:“阿甯姑娘,請你節哀。你阿爹阿娘還在等你回家。”
張海甯低着頭說:“張家人行刺汪藏海被捉住,我們這些人再也沒有機會回家了。”
麒麟說:“張家人行刺的事,我也聽人說起過,是受到你們那個副族長的挑唆,而且,汪藏海現在不還是好端端的。張家人雖然有罪責,但罪不至死,如果能戴罪立功,還是有可能回家的。”
張海甯擡起頭問:“有什麼辦法?可以戴罪立功?”
其他的張家人聽見他們說的話,也都聚攏來,盯着麒麟看。
麒麟說:“銀甲營裡有一張吳郡雙魚山的地圖,你們有誰知道它是哪來的?”
一個張家人回答道:“咱們确實有一張地圖,是張海望帶回來的,他說是族長被困在哪裡,發出來的求救信号。可是張海行說那張圖是假的,兩個人争執不休。張海行就說,要等副族長回來定奪。可是副族長剛一回來就出了湖底的那些事,他們三個人都死了。”
張海甯接話道:“那幅地圖是我哥哥去東海追尋族長下落時,從一艘沉船中打撈出來的。那幅地圖上有咱們張家族人的密語,麒麟公子,你說地圖畫的是吳郡雙魚山?可我們家裡人都說它看起來像是泗水虎丘山。”
麒麟說:“如果我看到那幅地圖的時候,它沒有挂在屏風上,而是平鋪在桌面上,我可能就發現不了其中的玄機。”
麒麟蹲下來,撿起一顆小石子,在地面畫一個圓圈,說道:“那幅地圖并不是方形,而是圓形,你們看到上面有字,想當然地就會按照字的方向去擺放地圖。”
麒麟一邊畫一邊解釋道:“如果要擺正文字的方向,山脈的走向看起來就像是下山的猛虎回頭張望。可是如果按照剛才銀甲兵主營帳裡的方向,将這個圓形倨矩傾斜,與文字方向恰為一弦一股,懸挂在屏風上,山脈的方向就變成了陰陽雙魚互相首尾呼應,陽魚居高峰,陰魚潛水脈,陰陽眼的位置就形成了魚躍龍門之象——那裡正是大雍國皇祖陵的所在地。”
張海甯拍手贊道:“麒麟,你很厲害!我們全家一起研究過這幅地圖,隻發現它像虎丘山,但是和虎丘山的地形又不完全符合。”
麒麟不好意思地撓撓鼻尖:“不是我厲害,而是汪藏海厲害,他是怎麼想到倨句中矩傾斜到這個角度的?我根本想不到。”
另一個張家人問道:“你剛才說我們張家人有機會戴罪立功,免除刺殺汪藏海的刑罰,和這張地圖有什麼關系?”
麒麟笑道:“你們忘了嗎?汪藏海奉旨離開盛京,是為了遷移皇祖陵。如果這幅地圖畫的是虎丘山,那當然跟汪藏海沒關系。但既然這幅地圖畫的是皇祖陵,又有張家人的密語标記,那就說明此地暗藏玄機,而且和張家族人有關。汪藏海花費心思研究這張圖,可能還沒研究透徹,他想讓張家人幫他解謎,還想讓你們幫他去挖掘皇祖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