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四嬸看着春芽将冬衣收好,兒子交給春蕊拉了春芽在房間說話:“春芽,有件事我想問問你,春苗你是怎麼打算的?”
“春苗要什麼打算?”春芽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四嬸說道:“我會好好給春芽存嫁妝,至少給她買兩畝水田做嫁妝。”春芽想起桂枝說要給自己兩畝水田做嫁妝,春芽想我也給春苗兩畝水田做嫁妝,好好給春苗挑一個好人家。
宋四嬸看着想得挺遠的春芽好笑地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打算,我是說你有沒有想過給春苗學一個手藝。要知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你再能賺銅子,也不能管春苗一輩子,是不是?”
春芽聽了宋四嬸的話點點頭,這才明白了宋四嬸的意思,她想了想說:“可是,春芽做菜不行,我也沒有别的能教她。”
宋四嬸看着煩惱的春芽說道:“你說的我都知道,隻如今有一樁好事,就看你願不願意。”宋四嬸笑眯眯地說道:“春蕊一直對鹽菜鋪子沒興趣,現在有了承祖,我也就由着她了。她一向喜歡花啊朵的,明年我打算給她請個針線師傅正經教教她。春蕊一向和春苗合得來,春苗的絡子打得好,你看要不要讓春苗一起來學學女工?”
“師傅要多少錢?”春芽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她自己做不來女工,以前有桂枝現在衣服不是大伯娘做的就是四嬸做的,自己也就拆洗個被子縫一下,還要被二春媳婦嫌棄針腳大,每次看見她洗被子都來替她縫了。春芽自己手藝不好,也沒辦法教春苗,如今四嬸專門請師傅真是再好不過了。
“這個你不用管,我請的是住家師傅,一個還是兩個學對她來說沒差異的,超過三個才要加錢,要不是你實在是太忙,我看你對針線女工實在是也沒什麼興趣,還打算讓你們三個一起學呢。家裡沒有其他女孩子,不夠三個學生我還覺得虧了呢。”宋四嬸想了一下,說不得這個師傅能把春芽教開竅了呢,她低着聲音誘惑春芽道:“要不你也一起來學學?”
春芽一想到那些被桂枝逼着學針線被針戳手指頭的日子就連連搖頭:“我就不學了,針線這一塊我腦子就沒開竅,是個榆木疙瘩。”
“終于有一樣你不能的了,”宋四嬸撫掌笑道:“我看你小小年紀撐起了整個家,時常覺得驚訝呢。你小時候就精怪,整天跟春花玩到一起,春花是個性子野的,喜歡往外跑,偏你想得法子,兩個人隻要在一起,待在廚房裡哪裡也不去,少淘了多少氣。”
春芽抿了嘴笑:“那是春花姐能幹,我總能跟春花姐學到東西。”
宋四嬸拉過春芽的手撫摸着:“學針線手不能粗。你看看你們一個個小小年紀滿手繭子,”宋四嬸擡起頭,紅了眼眶,盯着房梁停了好一會才道:“我看春苗的手也是,好在她年紀小,指節還沒有粗大,你回去要給她好好養養手。學針線,手不能粗了,你的手也是,小姑娘的手哪能這麼粗呢?”
“我知道了,待會我再去買點擦手油回去。”春芽想了想答道:“擦臉的我也買一些,回去都擦。”
“我打聽了,你回去讓春苗晚上睡覺前用熱水泡手,多泡一會,再擦手油。”宋四嬸道:“我那裡有春花送回來的手油,你先拿回去用,要比縣城買的好一些,回頭我送信讓春花給你們多捎一點回來,年底就能有了。”
第二日春芽買了半扇豬肉,宋老四送了春芽回去,還要拉宋阿爺和柱子木頭進城剃頭發。自從春芽回來之後,宋阿爺幾個定期就得剃頭發修面,宋老四說宋阿爺現在比宋阿奶還在的時候活得還精緻體面。春苗的頭發長到耳朵跟底下,辮子紮不好,春芽便給她揪兩個小揪揪,底下的頭發披散着,平日裡跟春芽一樣裹頭巾。
春芽回家和春苗說了學針線的事,囑托春苗從現在開始不要幹重活。
“阿姐,我不去。”春苗把鞋底的泥在闆凳腿上蹭了說道:“你一個人整日的忙,林子現在阿爺一個人也看不住,我要是走了,你分了身也忙不過來。”
“你就看到我忙,沒看到我請了二嫂來幫工嗎?”春芽揉揉春苗的腦袋說道:“這個機會難得,家裡沒人會針線,你學會了自己有個手藝不說,家裡的衣裳鞋襪也有人做了,這可是大事。”
春苗咬着嘴唇不出聲,春芽有多辛苦别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一家子春芽起得最早,睡得最晚不說。林子好動,睡覺也滿床打轉,春芽擔心春苗壓着她,總是将林子攔在自己身邊睡,林子砸起床來“咚咚”響,一日春苗夜裡被林子動靜驚醒了,看到林子一腳砸在春芽的鼻子上,春芽的鼻子都叫砸出血來。可是春芽太累了,隻伸手将林子扯正了繼續睡,根本沒留意到自己流鼻血了,若不是第二日春苗看到春芽換下來的褂子領口有血迹,還以為自己是做夢呢。
春芽以為春苗擔心家裡活沒人幹繼續勸她說:“這收菜的事我托了大伯,以後隻管在家裡調味就好,這一樁就省了不少事。家裡的事有二嫂,我要做的事也少了許多,你在家也是跟着柱子下地,明年旱地種高粱,家裡沒那麼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