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苗把花放好,端詳了幾番,把瓶子擱在食桌中間,屋子裡暖和,一會功夫充滿了臘梅的幽香。春苗把柱子手裡的花放到一個小竹球裡,放到熏籠上,撿了幾張帕子蓋住。
“别急着脫衣服,”春芽攔住他們,“緩一緩再脫襖子。木頭你也是,壺裡有熱水,你們把手臉都洗洗,來吃東西。”
春芽幾兄妹圍着炕桌坐了,吃了一會,春苗表揚木頭:“這個叉子做得極好!”說着插了一塊花糕咬了一口,眼睛一亮“橘子醬!我最喜歡橘子醬了。”春苗搖頭晃腦地吃着。
木頭吃了幾塊椒鹽雞丁,舌頭麻極了,咕咚咕咚地灌奶茶:“還是你們這裡好吃。”
“這吃的還不是一樣的,”林子瞟了木頭一眼,“說起來阿爺不怎麼吃,你們那裡好吃的更多才是。”
“才不是呢,柱子哥全放起來了。”木頭悶悶地嘀咕了一句,春芽和春苗對視了一眼,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那有什麼,你過來吃就是了。”林子不在乎的說。
“能嗎?”木頭擡起頭來,充滿希冀的眼睛看這春芽,“大姐?”
“行啊,”春芽笑了笑,拉過木頭坐在身邊:“咱家不缺吃的,想吃什麼跟大姐說,大姐都給你做。”
“大姐,我們中午吃什麼?”林子調皮地說:“木頭,想吃什麼?說?我們吃點新鮮的!”
“大姐做的我都喜歡,我都愛吃。”木頭擡頭看了大家一眼,轉動手裡的叉子,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
“好沒意思的話,你說來說去永遠是這一句話。”這個家裡林子最挑嘴。
“我想想,”春芽故作思量,“一定要做個木頭沒吃過的。”
木頭擡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春芽。
春芽看着眼前幾雙盯着自己的眼睛:“你們想吃什麼?”
“大姐做的都好吃。”春苗和木頭都這樣說,林子隻得跟着這樣說了一句。
春芽走去廚房,廚房裡還有一點留着包餃子的肉餡,春芽拿出泡好的糯米包裹了肉餡,再在肉餡裡挖一個洞,打了一個雞蛋進去,然後放在鍋裡蒸,兩刻鐘之後一隻隻晶瑩剔透的糯米圓子熟了,上面是一顆完整的雞蛋,像一座雪山上升起的金色的太陽。
“哇!”木頭林子都發出來驚歎的聲音,“真好看啊!”
“嘗嘗,好吃不?”春芽拿碟子盛出來,紅色的花盤子立着一座座白色的雪山,山頂是一片圓圓的太陽蛋。
“好吃!”木頭還沒有吃就開始誇。
春苗和林子對視一眼用筷子将雪山插了起來咬了一口咀嚼了一會吃下去才說道:“這個更好吃,軟軟的,糯糯的,一點也不幹。”
林子又吃了兩口才道:“雞蛋味道正好,大姐你怎麼什麼都能做得出來?真是太好吃了,我要吃三個。”
春芽姐弟說說笑笑吃完了午飯,木頭跟着林子一起瞧春苗畫畫,屋子裡很安靜隻聽到村子裡時不時傳來的爆竹聲。
春苗給自己的繡品做最後的描補:第一幅是從一扇菱形窗閣裡看出去,蒼茫茫的天空,屋角一支紅梅,盤旋的枝幹盛放的花朵,空曠又熱烈,天空中隐隐飄着片片白雪,寒冷又孤寂。
第二幅是紅梅枝頭看下去,枯瘦的枝幹有一兩片葉子,一條碎石的小徑,小徑旁邊是清雅的蘭花,細長的花朵正欲開放,寬厚的葉子伸展着,天空中仿佛是剛下過一場綿綿春雨,透漏出青色的光亮,蘭花葉子仿佛不堪承重彎下葉頭,一滴晶瑩的水珠正要滑落。
第三幅是藍天下一叢一叢的竹林,竹林掩映着一個小院屋頂一角飛檐,隐約看見第一幅畫中菱形的窗格。竹葉沙沙,仿若有風吹過,青翠的綠色欲滴。明明隻是黑墨水卻畫出了時光流轉四季顔色缤紛的五彩。
第四幅畫又落回了小院,一叢碗大的金絲菊盛放着,托着菊花的葉子和枝幹仿佛都驕傲的挺立着,努力站直了舉起枝頭碩大的花朵,每一絲菊瓣都如刀般銳利,遠處藍色的天空越發顯得高遠,湛藍的天空飄着一絲絲白雲。
春芽這些日子忙,還沒看過春苗的畫,林子盯着眼前的畫好一會才問道:“三姐,這個就是你要繡出來的畫嗎?”
“快繡好了,”春芽指了指櫃子:“下個月就可以完工。”
林子忍不住打開櫃子,繡架上是更明亮的色彩,一朵絢爛的金絲菊就在面前,和春苗的畫幾乎一模一樣,哦,不,色彩更濃烈,美得連春芽也張着嘴巴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