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春芽想，這個妹妹留不住了。

“我更喜歡林師姐，又溫柔又細心又會照顧人，林小弟也細心。我們家人隻有木頭還算細心點。”春苗突然笑了，對着春芽說：“大姐，木頭也是會照顧人的。”

春芽點點頭，木頭像個小管家婆，每天一早起來将家裡人全部關照到，每天晚上查看每一個門窗關好了沒，牲口棚裡還有沒有水，昨天放進去的草有沒有掃掉重新換上新的幹草。連宋大伯娘都說木頭像個小管家婆，細心得不得了，比春芽還能當家理事。

“春苗，我做主，你嫁了吧。”春芽突然說道。

“可是我不想一個人去府城。”春苗低下了頭，府城不好嗎，府城好。可是府城隻有朋友沒有家人。

“我們會送你出嫁。”春芽突然高興起來，她說道：“我好久沒有去府城了，以前有事才能去，你嫁到府城去，我就可以經常去看你了。”

“大姐，你喜歡府城嗎？”

“喜歡啊，要不是沒錢，你在繡莊的時候我每年都想去看你呢。”春芽回想着府城的樣子，房子是那樣高，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容，不像靠山村的人，總是耷拉着一張臉，府城人臉上的皺紋都要比靠山村的人少一些，府城人肩膀是打開的，府城人脊梁是直的。

三月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木頭又去了縣衙送草鞋，周書吏經過廊下看到木頭，知道他是春苗的弟弟特地叫了他進縣衙說話。

“靠山村今年有誰要服役嗎？”到底是女婿的村子，周書吏平常能關照的地方都關照到了，靠山村也算是在縣衙有人。

木頭看周書吏展開的名單，“我們村今年沒有服役的，倒是前山村”木頭指着趙光宗的名字：“這個人好賭得很，大人要小心他帶着大家賭錢。”

“哦，”周書吏看了看：“嗯，趙光宗，前些天，宋春柱我記得是你哥哥吧，前些天找了衙役來說情來着。”

“這個趙光宗是他小舅子，過年的時候來我們村帶着孩子們耍錢，把村裡孩子的壓歲錢都赢了去。”木頭低頭咬了咬牙，還是滿面通紅解釋道：“這個人好賭得很，身邊還跟着幾個狐朋狗友，整日地進出賭坊，三天不賭渾身難受的那種。老大人千萬要小心。”木頭想了想還是說道：“嫁給我哥哥那個嫂子，就是為了還趙光宗的賭債，十個金元。”

“跟他一起賭錢的你見過？”周書吏沉吟了一會還是問道。

“見過，”木頭看了看名單指這兩個名字道：“這個叫張二狗，整天跟在趙光宗後面捧他的臭腳。還有這個李鐵牛，别看名字裡有個牛，實際上跟個瘦猴似的。大家都說這三個人一路貨色，前山村的人說他們是狗都嫌。”木頭天天從前山村經過，前山村的大事小事他都知道一點。

“噢，我知道了。衙役一會巡街回來了，你在這裡等着就好。”周書吏說着拿了名帖走向後堂。不久之後趙光宗去了縣城蓋碼頭，趙光宗，張二狗，李鐵牛三人引得河工們聚衆賭錢被縣太爺抓個正着，連河堤上的監工也抓了四個，趙光宗三人又被罰了三年牢役。